林知夏瘫坐在地上,双腿发软,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。她看着顾沉舟那双陌生的金色瞳孔,看着他脸上空洞的表情,心脏像被生生冻住,连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动。
他是谁?
是那个会给她煎糊鸡蛋、会扮鬼脸哄她笑、会在火海里把她推出破窗的顾沉舟吗?还是被先祖意识控制的傀儡?
他说的“献祭”,是要献祭谁?是她?是被吊在半空、吓得浑身发抖的女儿?还是……已经停止跳动、再也不会发光的弟弟的心脏?
水晶棺里的先祖缓缓坐起身,青灰色的皮肤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泽。他的目光扫过林知夏,又落在顾沉舟身上,嘴角的阴笑越来越深,像在欣赏自己最完美的作品:“不错的容器,比我想象中更听话。”
顾沉舟的头微微偏了偏,金色的瞳孔转向林知夏的方向。他的手臂缓缓抬起,动作依旧僵硬,指尖指向林知夏的手腕——那里的月牙胎记还在泛着微弱的红光,像颗即将熄灭的星。
“献祭……月牙胎记……”
他的声音依旧机械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。林知夏看着他伸出的手,看着他眼底毫无温度的金色,眼泪突然汹涌而出,砸在地上的血水里,晕开一小片淡红。
她想喊他的名字,想让他清醒过来,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。只能眼睁睁看着顾沉舟一步步朝她走来,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上,沉重得让她窒息。
女儿被吊在半空,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,小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:“爸爸……你别过来……妈妈会害怕的……”
顾沉舟的脚步顿了一下,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,像水面被风吹起的涟漪。可那波动很快就消失了,他继续朝林知夏走去,手臂抬得更高,指尖离她的手腕越来越近——那里的月牙胎记,是先祖最想要的祭品,也是她与顾沉舟之间最后一点羁绊的证明。
林知夏闭上眼,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,脑海里突然闪过顾沉舟之前说过的话:“就算我变成怪物,也不会伤害你。”
可现在,他就要亲手毁掉她了。
就在顾沉舟的指尖即将碰到她手腕的瞬间,密室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!供桌上的香灰簌簌往下掉,水晶棺里的先祖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,顾沉舟的身体也跟着晃了晃,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混乱。
林知夏猛地睁开眼,只见密室的角落里,一道淡红色的光突然亮起——是之前掉在地上的银刀!刀身上沾着顾沉舟的血,正泛着微弱的红光,与她手腕的胎记产生了共鸣。
她突然抓住机会,用尽全身力气扑向银刀,指尖刚触到冰凉的刀柄,就听见顾沉舟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。她回头看去,只见顾沉舟正用左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右手,金色的瞳孔里满是挣扎,嘴唇动着,似乎想说什么,却只能发出模糊的音节。
“沉舟!你醒醒!”林知夏握着银刀,泪水模糊了视线,“你说过要陪我去海边放烟花的!你说过要看着女儿长大的!你不能变成这样!”
顾沉舟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,左手抓着右手的力度越来越大,指节泛白,甚至能听到骨骼的摩擦声。他的金色瞳孔里,渐渐泛起一丝深褐色的光——那是属于他自己的颜色,像黑暗中亮起的星火。
水晶棺里的先祖见状,愤怒地嘶吼起来:“没用的!他已经是我的傀儡了!”他伸出手,几道黑色的藤蔓再次从棺底钻出来,朝着林知夏的方向猛射过去。
林知夏没有躲闪,反而举起银刀,朝着顾沉舟的方向冲过去——她要赌一把,赌顾沉舟还在,赌弟弟的守护咒还没完全消失,赌这把沾了双心血液的银刀,能斩断先祖的控制!
银刀的刀尖对准了顾沉舟胸口的刀柄,林知夏闭上眼睛,用力刺了下去——
“噗嗤!”
刀刃拔出的瞬间,黑血喷涌而出,溅了她满脸。顾沉舟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,身体软软地倒在她怀里,金色的瞳孔渐渐褪去,深褐色的颜色重新占据主导,只是依旧虚弱得睁不开眼。
水晶棺里的先祖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,藤蔓突然疯狂地暴涨,朝着林知夏和顾沉舟的方向猛扑过来。林知夏抱着顾沉舟,刚想躲开,就听见女儿的尖叫:“妈妈!小心!”
她回头一看,只见女儿不知何时挣脱了绳子的一角,正用尽全力将旁边的祭台往藤蔓的方向推。祭台上的祭祀刀具“哐当”掉在地上,正好砸中藤蔓的根部,藤蔓瞬间失去了力气,软软地掉在地上。
“快走!”林知夏抱着顾沉舟,拉着女儿,朝着密室的出口跑去。身后传来先祖愤怒的嘶吼,还有水晶棺倒塌的巨响,可她不敢回头,只能拼命往前跑,直到冲出祠堂的大门,感受到外面新鲜的空气,才敢停下脚步,大口喘着气。
她低头看着怀里的顾沉舟,他的胸口还在渗血,却已经能微弱地呼吸。女儿紧紧抓着她的衣角,小脸上满是泪痕,却依旧笑着说:“妈妈,爸爸回来了,对不对?”
林知夏点了点头,眼泪再次掉下来,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。她知道,这场危机还没结束,先祖还在密室里,顾沉舟的伤也需要治疗,可至少现在,她的顾沉舟回来了,她的女儿也安全了。
她抱着顾沉舟,拉着女儿,朝着汽车的方向走去。月光洒在他们身上,将影子拉得很长,像三道紧紧依偎的羁绊。林知夏知道,未来还有很多困难在等着他们,可只要他们三个在一起,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