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才不是歪理!”他立刻反驳,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小本子,翻开里面的笔记,“你看,我都记着呢:2015年3月17日,你第一次给我做番茄炒蛋,我吃了三碗饭,那天我就想,这辈子一定要娶你;2018年5月20日,你做的生日蛋糕把糖当成了盐,我还是吃了一整个,因为那是你做的……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低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:“知夏,我爱吃你做的菜,就是因为那里面有你的味道啊。”
屏幕里的林知夏突然不说话了,肩膀轻轻颤抖着。顾沉舟慌了,以为自己说错了话,连忙抓起冰镐在雪地上画爱心:“知夏,你别哭啊,我马上让他们重新校准,一定把‘爱你’补上!”
“不用了。”林知夏吸了吸鼻子,把镜头对准窗外,“你看,北京下雪了,跟南极的冰一样白。”她的指尖在玻璃上画了个小小的爱心,“这样就够了。”
顾沉舟看着屏幕里那个模糊的爱心,突然觉得所有的遗憾都烟消云散了。他蹲在南极的冰川上,对着手机屏幕,用冻得发僵的手指比了个心:“知夏,等我回去,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松鼠鳜鱼,保证比上次的好吃一百倍。”
“好啊。”林知夏的声音带着笑意,“不过你要先把自己裹成粽子,别冻感冒了。”
“遵命,老婆大人!”他对着屏幕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,惹得林知夏又笑出了声。
挂了视频,顾沉舟站在冰川上,看着远处破冰船的灯光,突然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。技术团队跑过来,小心翼翼地说:“顾总,磁场稳定了,可以重新投射了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他摆摆手,把手机揣进怀里捂热,“就这样挺好。”
他想起林知夏刚才的话,突然觉得“我爱吃”这三个字,或许比“我爱你”更贴切。爱一个人,不就是把她的味道刻进骨子里,把她做的每一道菜都当成珍馐,把和她有关的每一瞬都当成恩赐吗?
回程的破冰船上,顾沉舟抱着笔记本,开始研究新的惊喜。他在备忘录里写下:“回家给知夏做松鼠鳜鱼,要放她喜欢的酸梅酱;带她去吃城南的馄饨,加双倍虾米;对了,还要把南极的冰块带回去一块,给她做冰镇杨梅……”
船员们看着他们不苟言笑的顾总对着食谱傻笑,都偷偷议论:“顾总这次去南极,是不是被冻傻了?”
只有顾沉舟自己知道,他不是傻了,是被爱填得太满了。
三天后,顾沉舟拖着行李箱出现在家门口时,林知夏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。他放下行李,像往常一样倚在门框上,看着她把最后一盘松鼠鳜鱼端出来,香气漫了满屋子。
“回来了?”她回头时,发梢沾着点面粉,像只偷吃东西的猫,“南极好玩吗?”
“不好玩。”他走过去,从身后抱住她,下巴搁在她肩窝蹭来蹭去,“没有你做的菜,一点都不好玩。”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,像在撒娇,“知夏,我饿了,要吃三碗饭。”
林知夏被他蹭得发痒,笑着推开他:“洗手去,马上开饭。”
餐桌上,顾沉舟果然吃了三碗饭,把一盘松鼠鳜鱼吃得干干净净。林知夏看着他满足的样子,突然说:“其实我把你南极的直播录下来了。”她拿出手机,点开那段“我爱吃”的视频,“你看,还挺可爱的。”
顾沉舟的脸瞬间红透,伸手去抢手机,却被她躲开。“不许看!”他的声音带着点懊恼,又有点甜蜜,“等我下次,一定给你补个完美的。”
“不用补了。”林知夏把手机递给他,眼底的笑意藏不住,“这个就很好,我要存一辈子。”她夹了块鱼肉放进他碗里,“顾沉舟,谢谢你。”
“谢我什么?”
“谢谢你把‘我爱你’,过成了‘我爱吃’。”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却清晰地传到他耳里。
顾沉舟的心脏突然被撞了一下,像被南极的冰川砸中,瞬间融化成一汪春水。他放下筷子,把她紧紧拥入怀中,下巴抵着她的发顶:“知夏,以后每年的纪念日,我都给你做一道你爱吃的菜,好不好?”
“好。”林知夏靠在他怀里,听着他有力的心跳,“不过明年不许再跑那么远了,在家给我煮碗面就行。”
“那可不行。”他立刻反驳,语气带着点小得意,“明年我要带你去冰岛,那里的极光比南极的冰川好看,而且……”他凑近她的耳边,用气音说,“那里的鳕鱼,做你爱吃的西京烧最好吃。”
林知夏被他逗笑,伸手在他腰侧拧了把。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,照亮了相拥的两人和桌上的空盘,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。餐厅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浓浓的幸福味道,这就是家的味道,是往后余生里,最甜蜜的味道。
顾沉舟看着林知夏的笑脸,突然觉得,那些冰川上的错字,那些笨拙的惊喜,都成了爱情里最珍贵的注脚。爱一个人,从来都不是要多么完美的告白,而是把“我爱你”,过成一蔬一饭的寻常,过成刻进骨子里的本能,过成这辈子,下辈子,下下辈子,都想和你一起吃饭的笃定。
夜里,林知夏翻着顾沉舟带回来的南极纪念品,在一个密封的盒子里发现了块晶莹的冰块,里面冻着张小纸条。她打开一看,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:“林知夏,我爱你——顺便说一句,我真的很爱吃你做的菜。”
窗外的月光淌进来,在纸条上投下银色的网。林知夏笑着把纸条放进相框,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,旁边是那张“我爱吃”的冰川照片。
她知道,这个总是把浪漫搞砸,却把爱意融进烟火气里的男人,会永远站在她身边,用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,把“我爱你”,过成一辈子吃不厌的寻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