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老六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,声音带着点沙哑和执拗:“把头,我……我也想跟着去!”
把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,语气加重了几分:“不行!医生的话你当耳旁风了?你现在绝对不能下床,伤口还没愈合,乱动容易导致继发性出血,到时候再开一次刀,那才真叫麻烦!”
马老六死死咬着牙,腮帮子的肌肉绷得紧紧的,瞪着眼睛跟把头对视了几秒钟,最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颓然地重重躺了回去,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,不再说话。
把头看着他这副样子,心里也不好受,轻轻叹了口气,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语气缓和下来,带着劝慰:“老马,我明白,这个真相确实让你难以接受,感觉像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,心里堵得慌。但是,老话说的好,画虎画皮难画骨,知人知面不知心。事实就是如此,人……都是会变的。”
马老六闭上眼,深深吸了一口气,又缓缓吐出,仿佛要把胸中的郁结都排出去。再睁开眼时,眼神里的茫然少了些,多了几分认命的苦涩。他声音低沉:“事实如此,我再不愿意相信,也得接受。只是……只是一时半会儿,心里这道坎,有点过不去……”他摇了摇头,脸上写满了复杂的情绪。
把头点点头,理解他的心情:“我知道。那你好好休息,别多想,养好身体比什么都强。我们去了。”
马老六“嗯”了一声,没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告别了马老六,把头又简单而郑重地嘱咐了李医生几句,无非是看好老马,有任何情况立刻联系之类。李医生连连点头,表示明白。
随后,把头带着我们一行人走出了别墅。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,像一块巨大的幕布。晚风带着凉意吹在身上,让人精神一振。不远处的空地上,果然已经安静地停着两辆黑色的奔驰轿车,车身在路灯下泛着冷硬的光泽,像两只蛰伏的野兽。
我们沉默着分别上了车,关上车门,车内顿时与外界隔绝开来,气氛显得有些压抑。引擎低沉地启动,车子平稳地驶出别墅区,随即加速,朝着武器基地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车内没人说话,二踢脚靠在窗边,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;哑巴依旧沉默,抱着手闭目养神;老烟枪则把玩着他那把消音手枪,似乎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,只有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了他的一丝凝重。我靠在椅背上,脑子里乱糟糟的,陈远那张熟悉的脸和电话里冰冷的对话不断交织,感觉像做了一场荒诞的梦。
半个多小时后,车子离开了主路,驶入一条相对偏僻的小道,最终在一片看起来像是农家乐的大院门口停下。这里明面上是个农家乐,暗地里却是况海青重要的武器基地之一,戒备森严。
车刚停稳,早已接到消息的老刀就从不远处的阴影里走了出来。他依旧是一身利落的作战服,身形挺拔,眼神锐利如鹰。他快步走到把头车前,对着摇下车窗的把头拱了拱手,语气恭敬:“林把头,青爷他们已经在了。”
把头点点头,没有多余寒暄:“麻烦你了,带路吧。”
老刀也不多话,点了点头,便转身引着我们往里走。穿过几道熟悉的、有明哨暗岗的通道,再次打开了那扇隐蔽的暗门,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——我们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牢。
远远地,就看到地牢前那片不大的空地上站着几个人。仔细一看,都是老熟人。况海青、孙昊、张渔,甚至还有之前“假死”的周正也在了。而最让人意外的是,连况天龙,况老爷子也来了!
而在几人正前方,也就是之前关押周正的那间地牢里,有一个男人正背靠着冰冷的墙壁,坐在水泥地上。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,绳子勒得很紧,手腕处已经出现了淤痕。他微微仰着头,目光呆滞地注视着天花板上某个不存在的点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或者已经放弃了思考。
此人,正是陈远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