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"那是假货。\"
老烟枪嗤之以鼻,选了双结实的劳保鞋:\"这玩意儿踢石头都不带坏的,关键是还便宜。\"
二踢脚试了双军绿色胶鞋,在店里蹦跶了两下:\"轻便!跑路最合适!\"
我挑了双黑色帆布鞋,鞋底柔软得像踩在棉花上。
哑巴却站在柜台前一动不动,老板拿出好几双鞋他都不满意。
\"他要这个。\"
把头突然从最上层货架取下一双纯黑登山靴,靴筒上还有绑带。
哑巴眉头微蹙,接过靴子轻轻摸了摸鞋面。
老板咂嘴道:\"识货啊!这可是正品军靴,要八十......\"
\"四十。\"把头直接打断。
最后我们六双鞋总共花了二百二,老板送了三双袜子。
猴子迫不及待地换上他的\"新耐克鞋\",在街上蹦蹦跳跳,结果被凸起的砖块绊了个狗吃屎。
\"假货就是假货。\"二踢脚叼着烟嘲笑,结果自己新鞋的鞋带开了,差点摔进路边的排水沟。
老烟枪的新劳保鞋踩在柏油路上\"咔咔\"响,活像下乡视察的领导。
我和哑巴走在最后面,他的登山靴踏地无声,我的帆布鞋轻快地踩着阳光投下的光斑。
\"还是新鞋舒服。\"我小声说。
哑巴难得地点了点头,嘴角微微上扬。
小巷子里,把头指挥我们把明器用换下来的旧衣服包好,整齐地码进箱子。
三足圆鼎用我的旧背心裹了三层,金条塞进袜子再缠上毛巾。
猴子想往箱子里塞那双破解放鞋,被二踢脚一脚踹开:\"你他娘当这是垃圾箱啊?\"
\"妥了。\"
把头\"咔嗒\"锁上密码锁:\"吃饭去!\"
\"好再来\"饭馆里飘着红烧肉的香气。
老烟枪点了瓶本地烧酒,非要我和猴子尝尝。我抿了一小口,喉咙像被火烧似的,呛得直咳嗽。
猴子更夸张,一杯酒下肚脸就红得像猴屁股,摇摇晃晃地要去撩拨邻桌的服务员妹子。
\"妹子...你这辫子真好看...\"猴子打着酒嗝伸手,差点栽进人家怀里。
服务员吓得直往后躲,手里的托盘\"咣当\"掉在地上。
\"作死啊!\"
把头一巴掌拍在猴子后脑勺上,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给受惊的服务员:\"妹子,对不住,我孙子喝多了……\"
吃完饭已是黄昏。我们在路边拦了两辆黄包车,说好五块钱送到长途汽车站。
我和猴子、哑巴挤一辆,把头他们坐另一辆。箱子搁在腿上,硌得大腿生疼。
车夫是个精瘦的老头,边蹬车边哼着小曲,时不时回头瞟一眼我们鼓鼓囊囊的行李箱。晚风扑面而来,吹散了少许酒意。
汽车站人声鼎沸,大喇叭里循环播放着:\"开往广州站的班车即将发车...\"
售票窗口前排着长队,几个扛着蛇皮袋的民工正和检票员吵架。
把头买了六张最晚班的票,行李箱被司机粗暴地塞进后备箱,发出\"哐当\"一声响,听得我们心头一颤。
检票员是个满脸雀斑的小姑娘,看了眼我们的票:\"最后一排。\"
车厢里弥漫着脚臭、汗臭和劣质香烟的混合气味。
我们艰难地挤到最后一排,座椅上的海绵都露了出来。
前排坐着个穿尼龙袜的秃顶大叔,正旁若无人地抠脚,味道熏得猴子直干呕;右边是个抱孩子的妇女,小孩哇哇大哭,鼻涕糊了一脸;最前面一排靠着过道的中年妇女抱着只活鸡,鸡冠子蔫了吧唧地耷拉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