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指搭上手腕的一瞬间,冰凉的触感立时传导至大脑,激得人发毛。林乐乐几乎是想也不想,反手就抽出佩刀劈了上去。
刀刃凛冽,含着呼啸的风声急劈而下。她虽手无劲力,毕竟根基功底仍在,长刀划出了漂亮的圆弧,朝着独孤白握住她手腕的手直砍下去,若不松手,必定是二人一并血溅当场的惨状。
然而独孤白却早有预料似的,于间不容发之际恰到好处地一侧身,便让过了刀锋最暴烈的长弧。
而他单手仍牢牢地擒着林乐乐手腕,另一只手在长刀掠过身侧的一刹那,迅捷无伦地向上一翻,浑厚的掌力立时疾吐而出,后发先至地迎上了赫赫斩落的刀锋。
分明是气劲同金属相接,却发出锵然一声大响,浑似金铁交击发出的长鸣似的。长刀刀上软弱无力,巨震之下当即向上反弹而起,不断震颤着嗡鸣,几乎就要脱手飞去。林乐乐手腕只觉得一阵酸痛,像被什么铁锤猛力打了一锤似的,险些下意识地松开了手。
她打架经验丰富,当机立断地顺势扬起手臂,消去长刀上传来的劲力。随之足底一蹬、腰腹后仰,立刻就要借此后翻而出——行云流水的动作却在半途戛然而止。
独孤白手指猛然发力,瘦长的指节直似铁铸的镣铐一般,牢牢地将她的手臂拽在原地。
而那流畅无比的后仰翻跃被他用力一扯,顿时失去了平衡。林乐乐狼狈地摔下地来,脚底一错,连着趔趄了三五步,这才站稳身形。
这一下交手只在兔起鹘落之间,不远处的江茸只觉得眼前一花,只见到白光一闪、少女一跃、岸边碎石被踩出闷闷的碰撞声音,随即就见这二人仍是相对而立,除了林乐乐手中长刀垂下之外,姿态架势,全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,独孤白甚至还是微微地含笑。
在江茸看不到的地方,林乐乐的脸色阴沉得惊人。
她知道自己错判了,大错特错。
本以为凭着轻功身法,再加上空城计、言语恫吓与挑拨离间,即使不能全身而退,也总能寻得逃离的机会。但此刻她手臂被人攥在手心,恰如那个被她牢牢握住的瓷瓶一般,全无半分挣脱的可能。
她最大的错处,就是不该亲身来取这阳玄草。眼下独身一人被钳制在此,白骨和忘川已不声不响地绕到了后侧,三人呈犄角之势将她围在正中,再想走可就难了。
她长刀虚虚点在身侧,浑身上下紧绷如蓄势待发的弓弦,随时准备着劈出一刀,独孤白却是轻松。
“流风刀,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。”他轻言细语,指腹微动,轻轻摩挲着少女光洁如玉的皮肤。
看似是揩油的举动,却叫林乐乐全身僵硬,当真不敢再有任何动作。
独孤白的指腹有意无意,正好按在她手腕大穴之上。他内劲吞吐,指尖劲力含而不发,但只要他想,劲力一吐,随时可以要了林乐乐性命。
林乐乐方才挥刀,是抓住了独孤白刚刚擒拿上来、尚未来得及抓紧施力的一霎。可她那一刀连逼退独孤白都不曾,反倒露了自己的底,看见她手臂那样软弱、连弹起的长刀都握持不住,即使是旁观者都看得出她内劲全无,更何况同她交手的独孤白。这空城计怎么可能还唱得下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