忘川愣了愣:“出口?”
他露出疑惑的表情。脱下那副鬼门首领人不人鬼不鬼的阴沉面具后,看上去竟然显得很茫然,一双凤眼微微睁大:“我不知道啊。”
江茸吐了口气,耐着性子道:“此地有风,必有出口。这是你们鬼门开辟出来的密道么?道中机关你比外头那些追兵知道得多,兴许门主也比你知道得多,这条道有出口,只是他没告诉你罢了。”
林乐乐眼前噌地一亮,转头瞧着忘川。
忘川本已轻松下来的面色却一寸寸地僵住了,像被缓慢地冻结在脸上,凝成一副无法摘下的冰壳。良久,他才自喉中挤出似哭似笑的声音:“……有出口么?”
他轻轻地向后靠去,半副身躯靠在石壁上,眼睛无力地闭上。
他低声道:“原来有出口啊。”
林乐乐和江茸对视一眼,彼此都是莫名其妙。
林乐乐喝道:“喂,丧气的话就别说了!横竖都是死路一条,不如拼出命去试试看。大不了,拿这把刀挖出一条路来!”
她这话说得莽撞,江茸颇不赞同地横了她一眼,嘴上却说:“我身上倒还有几枚流火弹,或许能炸出条通路也未可知。”
忘川掀起眼皮看了她们一眼,林乐乐无意中瞥到他眼角有湿润的水光一闪而过,当即大惊失色——怎么还哭上了!
怕这位唯一有可能找着出口的贵人撂挑子,她很费力地把这话憋了回去,下一秒就听见忘川的声音响起,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:“我要想一想,或许还得动几下机关。”
他起身走到那几块凹凸不平的石块边,不紧不慢道:“人快来了,你们挡一下先。”
林乐乐一惊,果然听到本在远端的嘈杂声响已经近在咫尺。江茸侧耳听了片刻,快速说道:“大约再转两个弯就能找到我们。”
林乐乐骂道:“找不着出口我和你玩命!”长刀已锵然出鞘。她深吸一口气,站到了进入石洞的通路前。
好在此路实在狭窄,林乐乐单枪匹马往路中央一站,便很难有人有越过她的余裕。单打独斗,林乐乐自信难败,只是…她眼睛往忘川身上一扫,心道:不知道鬼门那帮阴险货色还有什么阴招能使。
背后忽然蔓上一阵暖意,江茸自身后环住她,轻轻地说:“我在后面帮你盯着。小心些……别出事。”
她的脸颊贴在林乐乐后心,声音逐渐低至呢喃:“若到要紧处,就别管忘川了…你自己杀出去,仍能有一线生机。”
后半句话,她只在心底想:也不必管我。
反正她对这长溪门的少门主、乃至江湖上的血雨腥风……都早已倦了。
林乐乐却并不知道江茸心里打的是舍生护她的主意,还道是江茸仍提防着忘川。后心的温暖一触即分,清浅的药香却长久地萦在身旁,林乐乐微微提气,笑道:“放心罢,我必能把你带出去。”
她不再回头,缓缓举起了长刀。
人声渐近,追兵步履却逐渐轻微。至关口前两丈,嘈杂噪声终于湮灭,隐没入浓重如深渊的暗处之中。
林乐乐紧盯着眼前看不清事物的黑暗,屏气凝神。
蓦地,寒芒疾射而出,以无声却迅捷的飞射破空作为生死斗争的开场。林乐乐轻喝一声,长刀划出半轮明亮如月的弧光,将飞箭一刀斩落——这却只是攻击的开始。
飞针、迷烟、种种或奇或毒的暗器几乎是同时自甬道之中喷溅而出,须臾便填满了林乐乐立身的方寸之地。而寒光亦自黑暗中轻闪,鬼门之人皆一身黑衣,在无光无影的石道中真来去无踪的鬼魂一般,一道斜斜撩起的青弧,阴诡冷峻地袭往林乐乐下盘。
林乐乐叱道:“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