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的训练结束后，夕阳如同打翻的熔金，将整座城市浸泡在一种温暖而慵懒的氛围里。
林晚没有立刻回陆泽那间“南极洲风情”的公寓，而是独自一人，乘坐电梯来到了大厦顶层的露天平台。
这里视野极佳，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的繁华景象。
晚风带着初夏特有的、微醺的气息拂面而来，吹散了训练后残留的疲惫和汗意。
她靠在冰凉的金属栏杆上，看着脚下如同光河般流动的车灯，以及远处鳞次栉比的、被夕阳勾勒出金色轮廓的摩天大楼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最终副本的阴影，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，始终高悬于顶。
尽管白天的训练成果斐然，团队默契飙升，陆泽也给出了看似客观的“成功率”，但内心深处，那种对未知的恐惧和对可能失败的担忧，依然像潜藏的暗流，时不时地涌动一下。
这种感觉，很像当年高考前夜，明明已经刷遍了五年模拟三年高考，却依然害怕考场上的万一。
轻微的、几乎被风声掩盖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，沉稳而熟悉。
林晚没有回头，只是嘴角微微弯了一下。
能在这个时候，如此精准地找到这里的，除了那位与她有着“深度链接”的陆总裁，不会有第二个人。
陆泽走到她身边，同样倚靠着栏杆。
他脱掉了西装外套，只穿着一件熨帖的白色衬衫，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，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。
晚风吹动他墨色的短发，也柔和了他平时过于冷硬凌厉的侧脸线条。
他就这样沉默地站着，与她一起眺望着远方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，仿佛他们只是一对下班后在此小憩的普通……情侣。
“紧张？”
他忽然开口，声音低沉，融在晚风里，少了几分平时的清冷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……温和？
林晚有些意外他会如此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。
她侧过头，看着他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的轮廓，没有掩饰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有点像……明知准备充分，但站在考场外，手心还是会冒汗。”她试图用一个他可能理解的比喻。
陆泽沉默了片刻，像在调取数据进行分析。
“我们做的准备，无论是从训练强度、战术配合、还是能量链接稳定性，都已达到甚至超出理论最优值。
根据现有参数建立的动态风险模型推演，成功应对最终副本的概率，稳定在67.4%。”他给出一个精确的数字，试图用理性驱散感性的迷雾。
林晚闻言，却轻轻地笑了，带着点无奈的调侃：“陆老师，有时候，人心不是数据模型。就算概率是99.9%，那剩下的0.1%，也足够让这里……”
她抬起手指，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左胸口，“……感到不安和害怕。”
陆泽转过头，目光落在她脸上。
夕阳的余晖在她清澈的眼眸中跳跃，将那里面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和迷茫，清晰地映照出来。
他放在栏杆上的手指，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。
那些关于概率、风险评估、最优决策路径的分析报告，在这一刻，面对她眼中纯粹的情感流露，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说服力。
他习惯于用数据和逻辑构建世界，解决一切问题。
但“害怕”这种情绪，无法被量化，无法被纳入公式计算。
这对他而言，是一个陌生的、难以处理的领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