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话像把钝刀,一下下割开塌肩膀最不愿提及的过往。
那些被强碱灼烧的剧痛,躲在山洞里舔舐伤口的夜晚,还有每次照水时看到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……全被这几句话扒了出来,晾在火把的光线下。
小张们的脸色渐渐变了。他们虽然是外系,却也知道“张麒麟”这三个字对族人意味着什么。
被当成替身,被毁掉身体,最后像垃圾一样被丢弃……这哪是忽悠,分明是往死里坑。
胖子看着塌肩膀那缩成一团的背影,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。
他想起这货跟小哥打架时的狠劲,还以为是天生的坏种,现在才知道,这人心里揣着多大的恨。
“怪不得他看我们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,”胖子挠了挠头,低声说嘟囔,“合着是恨九门那帮人把他坑成这样。”
尤其是那时候他看吴邪的眼神,简直像要把人活剥了——想来是把对张启山和九门的恨,全转移到了吴家后代身上。
湄若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灰:“不过话说回来,他除了杀过几个硬闯古楼的盗墓贼,也没干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周围的石壁,“说起来,他守着这古楼,也算是变相保护古墓了。”
这话倒是实在。小张们面面相觑,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人——按族规,外系私用“张麒麟”的名字该罚;
可按他的遭遇,又实在让人恨不起来。
“先扣起来吧。”湄若一锤定音,“后面我跟张局商量再说。”
法律上不好界定,毕竟他的行为算是护墓,只能特殊情况特殊处理。
塌肩膀全程没说话,直到两个小张上前给他戴手铐,他才缓缓抬起头。
目光扫过张麒麟腰间的黑金古刀上,最后定格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铐,闪着制式统一的冷光。
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复杂,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碎了,又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拼凑起来。
张家……现在都吃上国家饭了?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就被他按了下去。他低下头,任由小张把他架起来,踉跄着往之前关押霍仙姑的墓室走去,背影在火把的光线下拉得很长,透着股说不出的萧索。
“行了,别看了。”湄若拍了拍手,把小张们的注意力拉回来,“鱼已经在来的路上了。”
她抬头看向甬道深处,那里的黑暗仿佛在蠕动,“等他到了,咱们就收网。”
她特意赶过来,就是想亲眼看着那两条漏网之鱼落网——一条是现在山上的裘德考,另一条嘛?
火把的光突然“噼啪”爆了一声,映得湄若的侧脸一半明一半暗。
她嘴角勾起抹冷冽的弧度,像猎人看着陷阱里慢慢靠近的猎物。
好戏,该收场了。
小张们互相看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。
守了这么多天,终于要等来最后的收网了。
张麒麟握紧了黑金古刀,刀身在火光下泛着冷光,仿佛也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终局。
只有胖子还在嘀咕:“这塌肩膀也够惨的……回头是不是该给他弄点药膏擦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