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婉娩的脸瞬间白了,拉着肖紫襟的衣袖急道:“紫襟,别说了……”
“我为何不能说?”肖紫襟甩开她的手,目光死死盯着李莲花,“他凭什么突然冒出来?凭什么还敢出现在婉娩面前?”
李莲花终是抬了眼,从袖中取出那叠地契,声音平静无波:“肖公子怕是还不知道,这小青峰及周边八座山头,昨日刚过到我名下。”
他将地契往前一递,阳光照在“李莲花”三个字的朱印上,红得刺眼。
肖紫襟一把抢过地契,指尖抖得几乎捏不住纸页,翻来覆去看了三遍,脸色从红转白,再转青:“不可能!何晓慧明明说……”
“说你给的价钱不够?”湄若忽然开口,语气漫不经心,“天机山庄可不缺银子,倒是何庄主更稀罕能治好他儿子病的药。”
肖紫襟猛地转头瞪向她,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:“是你搞的鬼?!”
“肖公子听不懂人话么?”湄若眼神一冷,不等他再开口,已隔空扬手。只听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肖紫襟脸上瞬间浮起五道指印,嘴角渗出血丝。
他踉跄着后退两步,又惊又怒地拔剑出鞘:“你敢打我?!”
“打你又如何?”湄若上前一步,周身灵力微动,无形的威压让肖紫襟握剑的手都在发颤,“拿着别人用性命护下的地方讨乔婉娩欢心,也配站在这里?”
乔婉娩看着李莲花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,再看看肖紫襟狰狞的神色,忽然捂着脸哭出声来:“相夷,对不起……我……”
她想说当年的身不由己,想说这她的挣扎,却发现千言万语都堵在喉间,只剩下满心的愧疚——她终究是在他“死”后,接受了肖紫襟的照顾,甚至默认了用四顾门的旧址建山庄。
李莲花的目光掠过她颤抖的肩膀,终是落在肖紫襟身上,声音里带了丝冷意:“我来此,是要宗门,传仙道法门,与你们的山庄无关,你肖紫襟不配动。”
肖紫襟被他看得心头发寒,却仍梗着脖子:“你凭什么说不配?当年要不是你……”
“当年的事,轮不到你置喙。”李莲花缓缓抽出腰间的少师剑,寒光直射得人睁不开眼,“要么带着你的人滚,要么,我替四顾门清理门户。”
李莲花这就是变相承认了,他就是李相夷。
乔婉娩猛地扑过去按住肖紫襟的剑:“紫襟!走!我们走!”她知道李莲花的性子,看似温和,实则骨血里藏着不容亵渎的骄傲,此刻他既已亮剑,便再无转圜的余地。
肖紫襟望着少师剑的寒光,又看看乔婉娩含泪的眼,终是泄了气,恨声道:“我们走!”他瞪着李莲花,眼底翻涌着怨毒,“李相夷,你等着!”
一群人如丧家之犬般散去,连堆在一旁的木料都没敢带走。
无了大师抚着胡须大笑:“好!好一个清理门户!李莲花,你这性子,倒没怎么变。”
李莲花收了剑,望着那座残损的牌坊,有些出神,大概在想当年的四顾门盛况吧
“从今往后,这里是沉舟阁。”湄若的声音传遍山谷,“凡心向光明者,过问心阵,皆可入我门墙。”
取自“沉舟侧畔千帆过”,“历经劫难、于废墟中重生”的意境,“沉舟”二字既是对过往伤痛的铭记,也象征如劫后余生般更懂坚守。
李莲花看了看身边眉眼明亮的湄若、碧凰、霜儿,还有笑得开怀的无了大师,忽然笑了。
他对着破损的牌坊深深一揖,这一拜,不是拜逝去的李相夷,而是拜往后的沉舟阁,拜那些兄弟的人,拜这条终于敢重新踏足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