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段时期,对于这位身份特殊的公主是否该亲自来京,引发了不小的争议。
“皇上,大也可敦虽为宗室女,然其现为藩邦摄政,位同国君。依制,当由新可汗遣使来朝,而非……”
一位老臣斟酌着语句。
“张大人此言差矣。”
安陵容在屏风后的声音清越地传来,“朝瑰公主是皇上的姑姑,新帝登基,姑侄相见,叙天伦之乐,有何不可?且准噶尔新定,公主此番归来,正可彰显我皇恩浩荡,怀柔远人。”
弘昭一锤定音:
“皇额娘所言甚是。传旨,准大也可敦归京朝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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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曹琴默怔在原地,手中的食盒险些滑落。
忙稳住心神笑道:“公主快尝尝,新出炉的。”
朝瑰捻起一块点心吃了,笑着道:“好吃,草原上没有这风味。”
温宜像只轻盈的蝴蝶般从月洞门后跑出来,发间珊瑚珠串随着步伐清脆作响,朝着朝瑰张开双臂脆生生喊道:
“姑姑!”
朝瑰公主将小姑娘稳稳揽入怀中,指尖轻轻拂过她额前细碎的刘海:
“我们温宜都长这么高了。”
曹琴默望着这幕眼眶发热,忙用绢帕掖了掖眼角,连声道:
“好,真好……看见公主这般光景,我心里不知有多踏实。”
三人正说着体己话,忽见寿康宫掌事宫女浮金远远走来,恭敬行礼:
“大也可敦,太后娘娘备了雪顶含翠,特请您过去尝尝。”
朝瑰闻言莞尔,对温宜道:
“那说好了,晚间姑姑来找温宜,咱们一起解谜玩可好?”
温宜眸子顿时亮晶晶的,用力点头:“好!我给姑姑留最甜的玫瑰酥!”
目送小姑娘牵着母亲的手走远,朝瑰这才直起身,随着引路宫人悄然隐入朱红宫墙的阴影里。
缀在仪仗末梢的那个清秀男子下意识缩了缩肩膀,慌忙小步跟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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寿康宫内,沉水香在鎏金博山炉中静静缭绕。
安陵容端坐于主位,一身沉香色暗纹常服,发间只簪一支素银凤尾簪,通身气度却比满堂金玉更慑人。
她看着朝瑰公主步履从容地走入,目光在她身后那个低眉顺眼的清秀男子身上,只停留了一瞬,便不着痕迹地移开。
“臣妹朝瑰,参见母后皇太后,太后万福金安。”
朝瑰敛衽为礼,姿态优雅从容。
“大也可敦请起,看座。”
安陵容声音平和,抬手虚扶,目光温和地落在朝瑰身上,“一路辛苦。在京中这些时日,若有任何不惯,尽管告知哀家。”
“谢太后关怀,一切皆好。”
朝瑰含笑应对,似是不经意地提了一句,“说来也巧,臣妹身边随行之人里,竟有位是江南人士,说起来……似乎还与太后同宗,都姓安。”
此言一出,那个跟在朝瑰身后的安乘荫,头埋得更低,几乎要缩进衣领里去。
安陵容执起粉彩盖碗,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浮叶:
“天下同姓者众多,倒是一段巧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