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日温实初照例来请平安脉,指尖甫一搭上安陵容的腕子,神色便微微一凝。
他屏息细诊了片刻,露出真切的笑意,起身恭敬一拜:
“恭喜皇贵妃娘娘,您这是喜脉。虽时日尚浅,不足一月,但脉象清晰流利,如珠走盘,是极好的征兆。”
安陵容先是一怔,随即眼底漾开欣喜,下意识地将手轻轻覆在小腹上。
她见温实初眉宇间也满是暖意,心中一动,脱口问道:
“眉姐姐近日可好?”
温陵初闻言,耳根竟悄悄泛红,声音也低了几分:
“回娘娘……夫人她,也刚刚诊出有了一个月的身孕。”
“当真?”安陵容眸中光彩更盛,“这真是天大的喜事!”
她略一思忖,便柔声吩咐:
“只是这头三个月最是要紧,胎气未稳,需得万分小心。眉姐姐独自在府中,今日起大人便不必入宫当值了,好生在家陪着夫人,务必让她安稳度过此期。”
她顿了顿,语气温和:“太医院那边,自有卫临担待,也该让他多历练历练。你且安心照顾家眷,这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。”
温实初心中感激,深深一揖:
“多谢娘娘体恤!”
虽是给放了假,沈眉庄却也放心不下安陵容,又催着温实初每隔几日到圆明园请脉。
讷亲知道安陵容的身孕,喜不自胜。
一进寝殿便跪在榻前,小心翼翼将头枕在她膝上,侧耳去听那尚且平坦的小腹。
安陵容指尖轻抚过他鬓角,失笑道:
“才刚足月,能听见什么?这般猴急。”。
讷亲却不答话,只抬起头来,搂着她亲了又亲。
待他气息稍平,安陵容倚在他怀中,指尖漫不经心地卷着他衣襟的盘扣,状似随意地问:
“你今年也有二十了。家中可曾催你娶亲?”
讷亲身体几不可查地一僵,垂眸凝视她:“娘娘希望我娶亲?”
安陵容抬眼迎上他的视线,唇边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:
“你如今是御前得脸的人,年少有为,跟着我没名没分……岂不是耽误了?”
讷亲手臂收紧,将脸埋在她颈窝,声音闷闷地震动胸腔:
“我不在乎那些。我要的是你,是要和你堂堂正正成亲。”
安陵容被他孩子气的执拗惹得失笑,指尖轻轻梳理他的发丝:
“傻子,且不说我是妃嫔,单说眼下新帝即将登基,弘昭才多大?我抽不得身。”
“我等。”讷亲没有抬头,“我都等得。”
“若是十年二十年呢?”陵容侧眸看他。
讷亲低头望她,眼神亮得惊人,虔诚极了:
“一百年也等。这辈子等不到,下辈子也等得。”
安陵容心尖猛地一颤,想笑他痴傻,喉间却泛起酸涩。
终是化作一声轻叹,缓缓靠进他怀里。
察觉她松动,讷亲得寸进尺地凑近耳语:
“等娘娘当了太后,我要求个恩典调去寿康宫当值。”
“胡闹。”安陵容轻叱,眼尾却泛起涟漪,“去太后寝宫做甚?”
温热掌心小心翼翼覆上她小腹,讷亲的声音很低:
“在我心里,早与娘娘拜过堂。夫君守着妻子孩儿,不是天经地义么?”
安陵容心尖泛起细密暖意,指尖轻轻摩挲他下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