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眉庄被她拦住,满腔的悲愤无处发泄,身子一软,伏在案上,肩头剧烈耸动,压抑的哭声令人心碎。
安陵容紧紧握着她的手,心中亦是翻江倒海。
她比谁都清楚,此事已无转圜余地。
但她不信这是一盘死棋!
上天既让她重活一世,窥得先机,难道就是为了让她眼睁睁看着姐姐坠入深渊?
一定还有破局之法,只是她尚未想到。
安陵容蹙紧眉头,脑中飞速运转,试图从那纷繁复杂的局势中,找出一线生机。
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。
就在这时,宫女浮金轻步进来,低声通报:
“娘娘,顺嫔娘娘来了。”
顺嫔曹琴默?
安陵容微微一怔。
自华妃年世兰倒台后,这位昔日华妃阵营的智囊便如惊弓之鸟,深居简出,安分守己到了几乎毫无存在感的地步。
今日为何突然来访?
虽心中疑惑,安陵容还是迅速收敛心神,示意沈眉庄整理仪容,沉声道:
“请进来吧。”
片刻,曹琴默随着浮金款步而入。
她穿着素净,脸上施着薄粉,却难掩一丝憔悴之色。
她规矩地行了礼,目光扫过屋内,在沈眉庄红肿的眼眶上略一停留,便迅速垂下眼帘。
“顺嫔姐姐今日怎么得空过来?”安陵容示意她坐下,命人看茶。
曹琴默捧着茶盏,却未饮用。
她沉默了片刻,才抬眼看着安陵容:
“娘娘……可是在为莞妃娘娘之事忧心?”
安陵容心头一紧,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:
“姐姐何出此言?”
曹琴默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:
“宫墙重重,又何曾有过真正的秘密。‘和亲’二字虽未明发上谕,可暗地里……流言也有一二。”
她声音渐低:
“旁人听得这般流言,只当是荒唐笑话,断然不信。可我信。”
“我太了解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了。他为了江山稳固,能舍弃兄弟,舍弃姐妹,甚至舍弃亲生骨肉……区区一个嫔妃,又怎会舍不得?”
她的目光转向安陵容与沈眉庄,眼中情绪翻涌,既有痛惜,亦有物伤其类的悲凉:
“此言大逆不道,可我还是要说。莞妃娘娘是何等品性之人,你我都清楚。她不该受此折辱。”
她声音微颤,却字字清晰:
“不,是天下女子,都不该如此。”
安陵容静默地望着她,试图从那看似诚恳的神情中寻出一丝伪饰,却只见一片灼人的真切。
她沉吟片刻,轻声试探:
“顺嫔姐姐今日前来,不应只为说这几句肺腑之言吧?”
曹琴默迎上她的注视,目光坦然:
“我知我往日立场微妙,此刻开口难免惹人猜忌。但今日我来,不为虚与委蛇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,仿佛卸下所有顾虑,决然道:
“我只问一句——可有我能尽力之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