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今日从未见过娘娘。”讷亲立刻接口,神色郑重。
安陵容深深看了他一眼,点了点头,这才转身,在浮金的搀扶下,朝杏花春馆的方向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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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陵容回到自己宫中,心如乱麻,坐立难安。
钮祜禄讷亲带来的消息像一把淬毒的匕首,扎在她心上。
她深知此事一旦成真,对甄嬛、自己还有沈眉庄都是灭顶之灾。
她想着,甄嬛与沈眉庄毕竟聪慧过人,或许她们能想出应对之策?
总好过自己一人在此枯坐等待噩耗。
安陵容猛地站起身,声音却异常平静:“浮金,去请莞妃和惠妃过来,就说本宫得了些新样式的绒花,请她们一同赏鉴。”
沈眉庄与甄嬛赶到,见殿内并无闲杂人等,只有安陵容一人面色凝肃地等着她们,心下便知绝非赏花那么简单。
安陵容再无寒暄,将摩格求娶、皇帝两难的局面,只说是自己从隐秘渠道偶然听闻的风声,简略却清晰地说了出来。
甄嬛听完,脸色霎时雪白。
沈眉庄第一时间扶住她,自己的手却也是冰凉一片。
惊怒、心痛、以及一种决绝的保护欲瞬间攫住了她。
她霍然起身,一向端庄温婉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震怒:
“荒谬!无耻之尤!那蛮夷怎敢提出如此折辱妃嫔的要求!”
她胸口剧烈起伏,显是气极了。
甄嬛更是面色惨白,几乎站立不住。
很快,沈眉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缓缓坐下,指尖却冰凉。
她看向面色瞬间惨白如纸的甄嬛,声音沉痛:
“此事……此事关乎国政,摩格所提条件太过诱人。皇上虽怒,但……”
她没有说下去,但眼中的忧虑说明了一切。
帝王的权衡,冷酷而现实。
若以理度之,此举于国有益。
若以情论之……
甄嬛膝下犹虚,而纯元皇后的影子,如今又多了那位新宠的淑嫔可以承袭。
这般想来,甄嬛……也并非不可替代。
甄嬛仿佛被一道惊雷直直劈中,整个人晃了一下,若非扶着桌角,几乎要软倒在地。
她眼中先是难以置信,随即涌上巨大的惊恐和绝望,泪水无声地滑落,喃喃道: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我宁愿一死,也绝不受此屈辱!”
安陵容看着她这般模样,心中亦是酸楚难当。
她苦笑着,声音带着一种彻骨的凄凉:
“姐姐……皇命难违。到了那时,怕是连死,都不能由着自己。你若自戕,便是抗旨不遵,会牵连甄家满门。他们……有一万种方法让你‘好好’地登上和亲的轿辇。”
这句话像最冷的冰水,浇灭了甄嬛眼中决绝的死志,只剩下无边的寒冷与窒息感。
沈眉庄也沉默了。
三人相对无言,绝望的气氛几乎要将她们吞噬。
沈眉庄强打精神,蹙眉深思:
“难道……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?总不能眼睁睁看着……”
她的话没说全,但意思明确。
甄嬛失魂落魄地低语:
“除非……除非准噶尔自己撤回请求,或者……他们内部生出大变故,再无暇他顾……”
“内部生出大变故……”
这句话,像一道微弱的电光,瞬间击中了安陵容。
方才那些关于战争、成本、国库的冰冷分析,与“变故”二字猛地碰撞在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