摩格可汗脸上的肌肉剧烈抽动,震惊、愤怒、难以置信交织在一起,他猛地站起身,眼看就要发作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甄嬛声音却异常沉稳:“可汗!请暂息雷霆之怒!本宫以为,此非祸事,实乃天降吉兆!”
摩格目光一凝:“哦?吉兆?”
甄嬛拾起地上一片碎玉,举至眼前,朗声道:
“可汗曾言,此环‘凡人之力绝无法分开’。如今,分开它的,确非凡人之力,而是孩童至纯至真之心!胧月公主乃皇上掌珠,心思纯净,最近天道。她的举动,岂不正是代表了天意?”
她转向脸色铁青的摩格,一字一句道:
“天神或许正是借公主之手告诉我们,固守的‘圆满’若已成了阻碍和睦的枷锁,便当破而后立。九玉虽碎,却打破了‘不可解’的迷思,正如可汗此次入京,不正是为了打破隔阂,与我朝开创一番新的局面吗?旧的形态已去,新的情谊方能如这新生之玉,此乃‘破茧成蝶’之吉兆啊。”
殿内寂静片刻后,顿时响起一片附和赞叹之声。
雍正朗声大笑:
“好!好一个‘破茧成蝶’!好一个天意吉兆!莞妃所言,深得朕心!”
他看向摩格:“可汗,稚子无心,天意难违。朕定当命内府寻访绝世美玉,加倍赔偿可汗。”
摩格可汗死死地盯着甄嬛,胸膛起伏。
那股被挫败的怒火,与对甄嬛智慧和胆识的灼热占有欲,在他眼中交织。
他最终强行压下所有情绪,抚胸躬身,声音沙哑:
“天意如此,本汗无话可说。娘娘智慧,通神达天,本汗拜服。”
危机解除,殿内重现欢庆气氛。
唯有安陵容,在一片喧闹中感到刺骨的寒冷。
她看着摩格退回座位时那阴沉而势在必得的眼神,再看向光芒万丈的甄嬛,心中的恐慌如野草般疯长。
那个眼神,绝不可能就此罢休。
.
又过了一日,晚间。
安陵容带着浮金,沿着池畔漫无目的地走着。
夜风带着水汽拂面,稍解烦闷。
正兀自出神,忽听得假山石后传来一声极低的轻咳。
安陵容脚步一顿,警觉地抬眼望去,却见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自暗处缓步走出。
月色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。
正是钮祜禄讷亲。
若是平日,安陵容或会勾起唇角,用带着几分柔弱又几分挑逗的语气,似真似假地撩拨他两句。
将这枚对自己隐约有好感的棋子牢牢握在掌心。
但此刻,她实在心绪烦乱,只淡淡瞥了他一眼,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忧色,连敷衍的笑意都挤不出来。
钮祜禄讷亲行了一礼,道:“微臣参见柔妃娘娘。”
“大人。”她微微颔首,语气疏离,准备径直离开。
然而,讷亲却并未如往常那般退让,反而上前一步,挡住了去路。
他神色间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凝重与急切,目光迅速扫视四周,确定无人留意这片僻静角落。
这才压低了声音,语速极快地说道:
“娘娘,臣并非有意惊扰。只是今日,臣奉命往勤政殿外戍守,偶然听得殿内争执之声。”
安陵容本不欲多言,闻言却心头猛地一跳,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,抬眼看他。
讷亲的声音压得更低,几乎成了气音,每一个字却都像重锤砸在安陵容心上:
“臣听见,可汗摩格向皇上直言,说他倾慕莞妃娘娘智慧无双,风华绝代,愿以准噶尔部永世称臣、边境百年和平为聘,求娶莞妃娘娘为他的阏氏,谓此乃化干戈为玉帛之最佳良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