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们着了风,你自己呢?可觉着有什么不适?”
“劳姐姐挂心,我无妨的。”安陵容微微一笑,“说起来,今日皇上倒是来过我这里了。”
她便将雍正前来,静姝如何认生躲藏,皇上略显尴尬的情形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。
末了,她问沈眉庄:“皇上后来去了姐姐那儿看弘昭,弘昭可还乖巧?没似静姝这般不懂事吧?”
沈眉庄放下茶盏,语气里带着几分慨然:
“提前与他知会过一声。他那孩子……倒真是个鬼精灵。见着皇上驾到,便跑出去磕头请安,一口一个‘想皇阿玛’,哄得皇上极为开怀。”
安陵容听在耳中,执扇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。
三岁的稚龄,许久未见阿玛,非但不怯不怕,反而能如此精准地揣摩上意,投其所好……
这份心性与机变,远超寻常孩童。
弘昭这孩子,小小年纪便心思如此活络,将来怕真是个能成大器的。
她莞尔道:“弘昭如此聪慧孝顺,真是姐姐的福气。”
沈眉庄轻呷了一口温茶,缓声道:
“仔细算来,皇上确实许久未曾踏足东西六宫了。原本便是勤于政事,不常流连后宫之人,如今宫中得了淑嫔这般可心的人儿,更是愈发难见天颜了。”
安陵容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的轻慢:
“倒也罢了。所幸如今还有两位姐姐时常过来走动说话,否则,只怕我真要日日对着殿里的砖,一块块数着度日了。”
甄嬛声音压得低了些:
“眼下宫中,有皇子公主傍身的妃嫔,多半心有所恃,难以全然掌控。太后深谋远虑,眼下怕是正盼着淑嫔能早日诞下一位皇子。唯有如此,乌拉那拉氏的血脉与利益,才算真正有了延续的保障。”
安陵容闻言,唇角勾起一抹弧度:
“皇后娘娘的心思,我倒是能猜透几分。她啊,定然是想着,若能去母留子,将淑嫔的孩子牢牢攥在自己手中,届时,她自然能安安稳稳地坐在她那凤座之上,谁也动摇不得。”
沈眉庄闻言,流露出几分不解与忧虑:“这般算计……太后娘娘难道就想不到这一层吗?淑嫔终究也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。”
甄嬛倒是通透:
“于太后而言……或许,是谁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那把凤椅之上,坐着的人,必须姓乌拉那拉氏。”
“至于那具体是宜修,还是毓秀,亦或是任何一个能延续家族荣耀、听话懂事的乌拉那拉氏女子——”
她微微一顿,语气轻缓却掷地有声,
“并无分别。”
安陵容闻言,只是轻轻点了点头,并未立刻接话。
她心下兀自思忖。
再进来十个八个新人又如何。
皇上早已被那碗绝嗣的汤药伤了根本,便是华佗在世,终究也是生不出孩子的。
她安陵容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辈。
既然她们姐妹三人有了孩子,这宫里,便不再需要更多皇子了。
子凭母贵也好,母凭子贵也罢。
眼下这般“清净”正好。
若真再冒出个有皇子的嫔妃,难保不会想着如何将眉庄连同弘昭一并连根拔起,为自己儿子的前程铺路。
届时,又是一场腥风血雨,无穷无尽。
这是最清醒的自保与权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