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若藤萝垂瀑,红如牡丹倾国,银似星河倒泻。
将墨色天幕渲染成一片流光溢彩。
一股近乎放肆的欢欣骤然攫住了她,仿佛刹那间挣脱了宫规礼法、恩怨算计的所有枷锁。
她转头看向身侧始终沉默跟随的寒玉,隔着那黑金狐狸面看不清她的神情。
安陵容难得生出几分顽劣的冲动。
声音在面具下瓮声瓮气,却透着雀跃:“走!我们也去近处瞧瞧!”
说罢,她拉起寒玉的手,那手掌远比寒玉的更为宽大且骨节分明,但兴奋之下,这细微的异样并未能穿透她被烟花点燃的情绪。
她向着烟花最盛处的石桥跑去,穿梭在熙攘人流中。
她拉着寒玉一路跑到拱桥中央,此处视野极佳,漫天华彩仿佛近在咫尺,触手可及。
流光溢彩在她清澈的眼中明明灭灭,她松开手,扶着冰凉的桥栏,仰起脸,轻声叹道:
“真美啊……寒玉,你说是不是?”
身畔之人却依旧沉默着,并未如往常般立刻低声回应。
安陵容心下微异,那点被烟花压下去的疑虑悄然浮起。
她侧首望去,恰逢又一簇硕大无朋的菊花金焰“砰”地炸开,炽亮如白昼的光芒瞬间清晰地照亮了身侧之人。
寒玉站在下一级台阶上,身量却依然远比她高出许多,玄色大氅下肩背挺拔宽阔。
脸上覆着的,却是和寒玉一模一样的,一张玄底描金的狐狸面。
安陵容心头猛地一突,方才的欢欣荡然无存,一股寒意自脊背窜起,警铃大作。
这不是寒玉!
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,猛地掀开了那张面具!
面具下,并非寒玉的脸。
而是……
钮祜禄讷亲。
他的脸在烟火下明明灭灭。
他低垂着眼眸看她,目光沉静,却仿佛有暗流在潭底汹涌盘旋,复杂得让她心惊。
“怎么是你?!”安陵容低喝,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惶,“寒玉呢?”
她心下电转,瞬间掠过无数骇人念头。
他何时替换了寒玉?
他看到了多少?
私自出府,秘密私会……
任何一条都是足以让她万劫不复的大罪。
若被他告发……
一个更绝望的念头浮现。
此人年轻力壮,是个男子,自己绝非对手,就地灭口绝无可能……
那该如何?
讷亲并未后退,只沉稳答道:
“臣实在放心不下。自娘娘出府,臣便一直暗中跟随。寒玉姑娘无事,此刻就在后方,与浮金一同跟着。”
他的声音低沉,在一片欢庆的喧闹中却异常清晰,字字敲在她心上。
“臣……只是担忧娘娘。”他重复道,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她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