雍正帝眼皮未抬,只将手微微一抬。
皇后会意,扬声道:“将人带进来!”
殿门沉重地开启,一名年轻侍卫被内监引了进来。
他身着侍卫的锦袍,身姿挺拔如松,步履沉稳。
虽是被审问的局面,却不见丝毫慌乱。
他行至御前,利落地甩下马蹄袖,单膝跪地,声音清朗:
“微臣钮祜禄讷亲,叩见皇上,皇后娘娘,柔妃娘娘。”
皇帝目光落在他身上,带着审视。
安陵容虽垂首,眼角的余光却亦轻轻扫过。
皇后所择选的这枚“棋子”,倒是颇为考究。
眼前之人约莫二十上下,甚是眉清目秀,纵是跪地垂首,一身昂扬英气仍难以掩藏。
正是那般初入宫闱,家世显赫又亟待历练的满洲贵胄模样。
钮祜禄氏……
安陵容心中微动。
倒是巧了。
忆及前世,甄嬛自甘露寺回宫,正是改姓抬旗,入了钮祜禄一族。
这般算来,眼前这人,竟还沾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亲缘。
皇后率先开口,语气威严中带着压迫:
“钮祜禄讷亲,本宫问你,昨夜酉时三刻至戌时初,你身在何处?可曾靠近过长春宫与太极殿一带?”
讷亲抬起头,目光澄澈,不卑不亢地回道:
“回皇后娘娘,昨夜该奴才轮值,戌时正交接之前,一直随队在乾清宫外围巡守,未曾离开岗位半步。奴才的上下同僚皆可作证,巡守记录亦有记载,皇上、娘娘可随时查验。”
皇后眉心一蹙,显然没料到这年轻人如此镇定。
她立刻将矛头转向“物证”,冷声道:
“即便你未曾前去,那此物你又作何解释?”她示意太监将那条汗巾呈上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条汗巾上。
讷亲看了一眼,他自然是认得他遗失的帕子。
只是此时脸上竟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,随即恍然道:
“回娘娘,此物并非微臣独有。微臣所用之物,皆是统一制式,绣样多由母亲准备,或是姓氏,或是祥纹,绝不会绣此等字样。”
皇后倒有些懵:“什么字样?”
钮祜禄讷亲道:“此物暗纹绣着一个‘海’字,皇后娘娘明鉴,微臣并无此名号。”
此言一出,殿内气氛微变。
安陵容跪在一旁,心中亦是一动。
这年轻人,倒有几分急智和胆色,观察竟如此细致。
就在这时,安陵容像是才注意到那托盘中的“金簪”。
她凝眸细看,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惊呼,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愕然,低低地脱口而出:
“这……这簪子……”
雍正闻声,抬眸瞥了她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