甄嬛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冷笑:
“她自然是自食其果。只是想想,皇后那‘红麝香珠’也不知散出去多少……这般作孽,是真不怕损了阴鸷。”
沈眉庄道:“皇后巴不得皇上没有其他孩子,她才是名正言顺的母后皇太后。”
两人说着话,一同往储秀宫去了。
.
瓜尔佳文鸳躺在锦被之中,面色灰败,往日娇艳张扬的容颜如同被狂风骤雨摧残过的花朵,迅速凋零枯萎。
“我的孩子……我的孩子没了……”她反复喃喃着这句话,指尖死死攥着冰冷的丝被。
那串曾经被她视若珍宝的红麝香珠早已被皇帝下令碾碎焚毁,可那致命的香气却仿佛已侵入她的骨髓,日夜提醒着她被愚弄、被戕害的惨痛事实。
对皇后的恨意如同毒藤,在她心中疯狂滋长缠绕,几乎要冲破胸膛。
“乌拉那拉氏!毒妇——!”她嘶哑地咒骂着,声音里是刻骨的绝望与疯狂。
宫女们战战兢兢,无人敢近前劝慰。
前朝,风波骤起。
瓜尔佳鄂敏得知女儿小产并彻底失宠的消息,他在朝堂之上,发动了更为猛烈的攻击。
他不再局限于之前的罪名,竟开始攀扯甄远道与昔日年羹尧余党有旧,影射其心怀前朝,对皇帝清算权臣心存怨望。
言辞极端,逻辑已近混乱,却因其势汹汹,依旧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。
然而,他并未察觉,龙椅上的皇帝,看他的眼神已一日冷过一日。
皇帝深知鄂敏为何如此癫狂,更厌烦他将后宫阴私与前朝政务如此胡搅蛮缠地搅在一起。
那份因祺嫔小产而生的些许愧疚,很快被臣子的失仪和逼迫消磨殆尽。
甄远道的应对,则显得沉稳老练得多。
面对鄂敏近乎疯狂的撕咬,他并未选择针锋相对地硬碰,亦不曾急于跪地喊冤。
他只称病告假,闭门不出。
他上的请罪折子措辞极其谦卑恭谨,只道:
“臣才疏德薄,致招怨谤,上烦圣心,臣罪该万死。恳请陛下允臣闭门思过,静待彻查。陛下明察秋毫,必有公断。臣唯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,绝无半分怨望之心。”
通篇未提鄂敏一字,两相对比,高下立判。
皇帝本就对鄂敏的咄咄逼人深感厌烦,此刻再看甄远道这谦卑忍让的奏折,心中那杆天平也倾斜了。
他需要的是能为他办事、懂得进退的臣子,而非一个因私废公、将朝堂搅得乌烟瘴气的疯犬。
不过数日,皇帝的旨意便明了:严斥瓜尔佳鄂敏“捕风捉影,言语失当,扰乱朝纲”,罚俸一年,责令其于府中反省。
而对“受冤”的甄远道,则温言抚慰,赏赐药材,令其“安心休养”,日后仍需“为国效力”。
一场险些将甄家卷入灭顶之灾的风波,就这样悄然化解。
只是翊坤宫偏殿内,那个失去孩子也失去一切希望的瓜尔佳文鸳,依旧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与恨意里。
对宫墙外的胜负,已然无知无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