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千真万确!”温实初用力点头,从怀中极其珍重地取出一张药方,“娘娘请看!这是微臣记录的所有试药脉案!按此方配药,三剂内高热可退,咳喘渐平!虽不能立时断根,但确能控制疫症蔓延,救人性命!”
他展开方子,又道:“更难得者,此方于未染疫者,亦有绝佳防护之效。”
“温大人!” 眉庄亦激动起身,由衷的赞赏,“本宫即刻亲自去见皇上!为你请功!此方,便是救无数生灵的活命之方!”
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,瞬间飞遍了整个紫禁城,驱散了连日来的死寂阴霾。
皇帝的旨意下得又快又重,擢升温实初为太医院院判,秩正四品,赐黄金千两。主理宫中时疫防治一应事宜,太医院上下,皆听其调度。
务必将此方效用发挥至最大,拯救黎民。
太医院那些熬白了头发、愁断了肝肠的老太医们,看着这个骤然拔擢的年轻人,眼神复杂难言。
羡慕、嫉妒、难以置信,最终都化为心服口服的拱手相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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碎玉轩暖阁的窗边,甄嬛静静地立着。
窗外,细碎的雪花不知何时又悄然飘落,无声地覆盖着琉璃瓦、汉白玉栏杆,将那些泼洒过无数药水的痕迹暂时掩埋,天地间一片素裹银装,清冷而肃穆。
安陵容无声地走到她身侧,目光同样投向窗外那一片纯净的雪色。
“这场雪下得真是时候。”
她的目光悠远,仿佛穿透了层层宫墙,落在了依旧被药气笼罩的翊坤宫方向。
甄嬛的视线掠过庭院中一株被积雪覆盖的老梅,虬劲的枝干上,一点极其微小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褐色芽苞,在冰雪的重压下顽强地探出了一丝生机。
良久,甄嬛才收回目光:
“是啊,这雪,终究是压不住新芽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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翊坤宫那令人窒息的药味与死气,终于随着华妃的高热退去、咳喘渐平而稍稍消散。
太医们谨慎地宣告,华妃娘娘的时疫已过险境,只需静养调理。
消息传到西耳房,蜷缩在硬板床上的曹琴默,身体先是僵硬了一瞬,随即是难以抑制的剧烈颤抖。
不是喜悦,而是长久压抑后的巨大虚脱和一种近乎麻木的茫然。
直到颂芝那依旧带着疲惫却明显轻松了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:“曹贵人,娘娘凤体渐安,您这些日子辛苦了。娘娘开恩,许您回宫歇息几日,看看温宜公主。”
“温宜”两个字,像一道带着电流的暖流,瞬间击穿了曹琴默所有的麻木与屏障。
她猛地从床上坐起,动作快得几乎扯痛了僵硬的筋骨。
也顾不上梳洗,只胡乱用手拢了拢鬓发,便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那间囚禁了她月余的翊坤宫。
她甚至没有去向华妃谢恩告退——此刻,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她奔向温宜的脚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