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庶见林凡决心已定,不再多言,郑重一礼,转身快步离去。
书房内,林凡再次看向那封神秘的信笺,目光深邃。
“故人……你究竟是谁?”
不到一炷香的时间,高顺和周卓便被徐庶秘密带到了书房。两人甲胄未解,显然也未曾安眠。
林凡没有多余废话,直接将那封密信给二人看过,然后说出了自己基于“东南风起”这个假设的大胆计划:组建一支绝对精锐的死士队伍,人数不需多,但必须个个悍勇,精通骑射,于明日午时之前悄然出城,潜伏至纪灵大营东南方向某处隐蔽地点。若午时果真有东南风起,则趁风势,以火箭突袭其西北角粮草重地!不求全功,但求制造最大混乱,若能引发粮草焚烧,则大局可定!若午时无风,或事不可为,则立刻撤回,不可恋战。
高顺和周卓听完,即便是以高顺的沉稳和周卓的勇悍,也不禁为之动容!这个计划太大胆,太冒险了!
“末将愿往!”周卓率先抱拳,眼中燃起兴奋的火焰,“末将亲自挑选麾下最善骑射的儿郎,必不负军师所托!”
高顺却沉吟道:“计划虽妙,然风险极大。奇袭队伍人数必然不多,深入敌后,一旦被围,十死无生。且……这东南风,实在太过虚无缥缈。”
“所以我需要一位能审时度势、果断决绝的将领带队。”林凡目光灼灼地看着周卓和高顺,“伯翼勇猛,可为一军之胆。然此行更需沉着机变。高将军,我意,由你亲自带队前往!”
高顺猛地抬头,看向林凡。陷阵营主将亲自带队执行这种近乎自杀性的任务?
“将军之能,我深知。”林凡沉声道,“唯有将军,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做出最准确的判断,把握那稍纵即逝的战机,亦能在事不可为时,果断带领弟兄们撤回!将军之安危,关乎宛城存亡,故,务必以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!”
高顺凝视着林凡,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沉重的托付。他不再犹豫,猛地一抱拳,声音铿锵如铁:“末将领命!若风起,必焚其粮!若事不谐,亦当尽力带弟兄们回来!”
“好!”林凡重重一拍高顺的肩膀,“所需人手、器械,由你与伯翼从陷阵营和周卓亲卫中尽速挑选!即刻准备,拂晓前必须秘密出城潜伏!”
“诺!”高顺、周卓齐声应命,眼中皆是决死之意。
二人领命而去,书房内只剩下林凡和徐庶。
“军师,此举是否……”徐庶依旧忧心忡忡。
“元直,我知道风险。”林凡打断他,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,仿佛在等待着命运的宣判,“但守城是慢性死亡,唯有行险一搏,方能死中求活!况且……”
他顿了顿,声音低沉下去:“我总觉得,那个送信的‘故人’,并非妄言。明日午时,或许真有转机。”
时间在紧张的准备和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。
拂晓前最黑暗的时刻,宛城西门悄然开启一道缝隙,数十骑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驰出,很快便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,向着东南方向潜行而去。
城头上,林凡一夜未眠,寒露打湿了他的衣襟,他却浑然不觉,只是极目远眺着纪灵大营的方向和东南方的天际。
徐庶默默站在他身后,同样心潮起伏。
整个宛城,依旧被战争的阴云和未知的悬念紧紧包裹。
翌日上午,纪灵军果然再次发动了猛攻,攻势比昨日更加疯狂和酷烈。巨大的攻城锤被推到北门,疯狂撞击着城门;数十架云梯再次搭上城墙,悍不畏死的袁军士兵如同蚂蚁般向上攀爬;箭矢如同飞蝗般遮天蔽日。
惨烈的攻防战再次上演,每一刻都有人倒下,鲜血染红了每一寸墙砖。
林凡坐镇北门城楼,指挥若定,不断调派兵力弥补缺口,命令弓弩手集中射击敌军军官和攻城器械操作手。高顺不在,陷阵营由副将指挥,依旧死战不退,如同磐石般钉在最重要的防御节点上。
所有人心头都压着一块巨石,不仅因为城下的敌人,更因为那个渺茫的希望和巨大的风险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巳时……巳时一刻……巳时三刻……
距离午时越来越近。
城下的攻势没有丝毫减弱,天空依旧晴朗,吹拂着的,是略带寒意的西北风。
哪里有什么东南风?
不少知情的将领心中渐渐沉了下去,难道那封信,果真是敌人的毒计?高顺将军他们,此刻是否已经暴露?陷入了重围?
林凡的脸色也愈发凝重,但他依旧死死盯着东南方向,嘴唇紧抿,没有任何表示。
终于——
午时到了!
就在城头日晷的指针精准地指向正午那一刻!
异变陡生!
城头之上,那面残破的“刘”字大旗,旗面先是缓缓垂下,仿佛力竭,紧接着,竟猛地向反方向——西北方向——猎猎招展开来!
风向……变了!
不再是西北风!而是变成了……东南风!
风势起初不大,却异常坚定,吹动着城头的尘土,吹动着将士们的衣甲,更吹动了无数颗悬着的心!
林凡猛地向前一步,双手紧紧抓住城垛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璀璨光芒!
东南风!真的起了!
几乎在同一时间,纪灵大营的西北角,远处的地平线上,突然冒起了滚滚浓烟!紧接着,明亮的火光照透了午后的天空,即便相隔甚远,也能隐约听到那边传来的骚动和惊呼声!
粮草!是粮草起火了吗?!
高顺他们……成功了?!
整个宛城城头,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!绝望之中看到希望,让所有守军将士士气大振!
然而,林凡脸上的狂喜只持续了短短一瞬,便迅速被更大的疑虑和震惊所取代。
他死死盯着那起火的方向和越来越猛的东南风,一个更深的谜团如同冰水般浇灌在他的心头:
那个送信的“故人”,究竟是谁?他不仅能精准预测这反常的东南风,似乎还能……算准了高顺的行动时间?
这背后,到底隐藏着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