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的“公子”大步跨入,身后跟着一位怀抱画卷的长裙年轻女子,两个人正是结伴而行。
这个“公子”面如冠玉,那红润的嘴唇很薄,眉目间却透着一股寻常男子没有的精致,行走间步履轻盈得不似男儿。
“掌柜的,把你们店里最贵的画拿出来!”女扮男装的“公子”声音刻意压得低沉,却仍掩不住一丝清脆。
林治的目光在那“公子”腰间悬挂的玉佩上停留了一瞬——那是花家的家徽。
大夏是以武定天下,而花家正是大夏的第一将门。只是花家男丁常年驻守边关,所以人丁稀薄,故而这位很可能便是那位喜欢女扮男装的花家大小姐花千路。
郑掌柜搓着手迎上前,目光在花千路华贵的衣饰上逡巡,又瞥了眼她身后那位怀抱画卷的女子——黎花,这是国子监那位有名的天才女画师。
郑掌柜不免露出尴尬之色,但由于林治在场,只好指向林治刚挂上的《北方佳人图》:“目前咱们松竹斋最贵的是他人寄卖的《北方佳人图》,售价十万两。”
“十万两?”花千路眼睛瞪得溜圆,手中的折扇差点没掉到地上。
此前他们边军丢失三十万两兵饷,那时都恨不得将沿途翻个底朝天。现在区区一幅画,即便敢开价十万两,难道京城的钱是冥币不成?
“咱们松竹斋的寄卖品是以顾主的意愿的,不过花大——花公子想买画的话,我这里有更好的推荐,不知您打算用作何用?”郑掌柜迅速将十万两画作的关系撇清,于是讨好地指着另一边的古画道。
黎花顺着郑掌柜所指的方向望过去,结果目光恰好与林治相遇,于是脸色骤变,杏眼中闪过一丝厌恶:“林治?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
“黎姑娘这话问得奇怪,松竹斋开门做生意,我来不得?倒是你……从我家统领这里预支的月钱,是不是该通还了?”林治轻哼一声,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。
原本他跟这个女人并无过节,但她既然敢为书童林冶出头,还想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,那么自己自然不用那般客气了。
特别这个女人此前预支着统领暗凤的月钱,暗凤怕是不会计较,但自己不介意用这个事情来恶心她一下。
花千路的眉头微蹙,却是诧异地望了一眼黎花。因为黎花跟她说的是锦衣卫统领暗凤出尔反尔,连月钱都不肯给她结算,她这才愤而离职的。
黎花气得脸颊泛红,故作没有听到林治的话道:“掌柜的,这幅《冬日图》是《秋水图》的姐妹篇,愿以一千两出售!”
花千路发现郑掌柜望过来,于是微微一笑地道:“本公子要为妙音大师在天音楼的演出准备一份贺礼,你先瞧瞧黎花姑娘的画,咱们的事等会再谈!”
郑掌柜轻轻点头,于是展开画卷,眉头渐渐皱起。画中雪景苍茫,却有几只春燕不合时宜地穿梭其间,技法虽精,意境却显得混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