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低头看去，那些破口已经被细密的针脚仔细缝合，虽然布料粗糙，颜色不一，针脚却异常平整结实，显示出缝补者极好的耐心和手艺。
“这针脚…” 袁大山心里嘀咕，“嗯，比我强多了！”
他想起自己以前在工地上衣服破了，都是随便用透明胶带，或者大号订书机对付一下的糙汉做法。
一股暖意，混杂着一种从未有过的，被人细心关照的陌生感，悄然爬上心头。
他抬起头，目光落在白素雅（琴琴）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，脱口而出，声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生硬关心：
“你…伤好点没？胳膊还疼不？”
这关心来得突兀又直白，典型的现代直男风格，没有任何修饰。
白素雅（琴琴）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，微微垂下眼帘，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。
听到他生硬的关心，她唇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浅，却异常柔美的弧度，像初春冰河解冻时第一缕融化的溪流，纯净而温暖。
她轻轻摇了摇头，声音细若蚊呐：
“好多了…不疼了…谢谢恩公关心。”
阳光正好，微风拂过，带着青草初生的气息。
两人之间隔着一步的距离，空气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。
袁大山手里拿着补好的衣服，看着少女低头浅笑的模样，那点刚硬的线条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柔和了几分。
一种微妙而难以言喻的气氛，在阳光和微风中悄然流淌。
没有言语，却胜过千言万语。
“大山哥哥！”
一声清脆稚嫩的童音，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，瞬间打破了这微妙的宁静。
小小的瑶瑶挣脱了老妇人的怀抱，像只欢快的小鹿，迈着小短腿，噔噔噔地朝着袁大山飞奔过来！
她似乎完全忘记了，袁大山身上曾经让她姐姐恐惧的杀伐之气，也忘记了当初河滩上的血腥。
在她小小的世界里，这个给她肉汤喝，吓跑坏人，还让姐姐不再哭的大哥哥，就是安全的象征，就是温暖的依靠。
瑶瑶一头扑到袁大山腿边，伸出小手，毫不认生地抓住了他沾着泥土的裤腿，仰着小脸，大眼睛亮晶晶的，满是纯粹的依赖和欢喜：
“大山哥哥！抱抱！”
袁大山被这突如其来的“袭击”弄得一愣。
他低头看着腿边这个还不及自己膝盖高的小豆丁，看着她天真无邪，毫无畏惧的眼睛，再感受着裤腿上那软乎乎的小手传来的温度…
他向来冷硬的心湖，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石子，瞬间荡漾开一圈圈温暖的涟漪。
一种奇异的、近乎柔软的情绪涌了上来。
他蹲下身，动作有些笨拙，却异常轻柔地，用那只曾经轻易拧断敌人脖颈的大手，小心翼翼地，带着点试探性地，轻轻捏了捏瑶瑶软乎乎的脸蛋。
“这小丫头…”
袁大山看着瑶瑶咯咯直笑，往他怀里蹭的样子，心里那种不自在感被一种更柔软的暖意取代。
“…倒是不怕我。”
他抬起头，目光与一旁含笑看着妹妹的白素雅（琴琴）相遇。
阳光落在她清澈的眼底，仿佛盛满了揉碎的星光，温柔而明亮。
她看着瑶瑶亲近袁大山的模样，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和暖意。
袁大山看着这笑容，再看看怀里咯咯笑的瑶瑶，还有手中那件带着阳光温度，针脚细密的衣服。
“谢…谢谢。”
他生硬地吐出两个字，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，目光却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。
他站起身，将瑶瑶轻轻抱起（动作依旧有些僵硬），另一只手拿着那件补好的衣服。
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向阳的山坡上。
疲惫的队伍享受着难得的安宁。
武二石的粗嗓门在不远处响起，似乎在吹嘘自己又发现了什么。
周一木正低声和张三铁商量着什么。
李丽丽清脆的笑声夹杂在人群中。
袁大山抱着咯咯笑的瑶瑶，站在温暖的阳光里。
身边，是低头浅笑、眼波温柔的白素雅（琴琴）。
他低头看了看手中补好的衣服，又看了看怀里天真无邪的小丫头，一种前所未有的，沉甸甸却又暖洋洋的感觉，悄然充盈了他的胸膛。
这乱世荒野中的片刻宁静与温暖，似乎比任何属性面板上的数字，都更真实，也更珍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