祢豆子乖巧地“唔”了一声,点了点头,表示自己会努力。
安排妥当,静弥和炭治郎不再耽搁,快步走向车厢连接处的门。
静弥伸手,猛地将沉重的车门拉开。
强劲的夜风瞬间如同野兽般咆哮着灌入车厢,吹得两人的衣袂猎猎作响。
几乎在车门拉开的瞬间,炭治郎的脸色骤然一变,他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口鼻,瞳孔因为震惊而收缩。
好浓的味道!好沉重!
风中裹挟着的鬼的气味,浓郁到几乎化不开,如同粘稠的墨汁泼洒在空气里,带着强烈的恶意和压迫感,几乎让他窒息。
我竟然在散发着如此浓烈鬼气的环境中睡着了?
一股后知后觉的寒意顺着炭治郎的脊背爬升。
两人顶着强劲的夜风,毫不犹豫地跃出车门,便稳稳地站在了飞速行驶的列车顶部。
脚下是不断震动、发出轰鸣的钢铁巨兽,四周是呼啸而过的狂风和飞速倒退的黑暗。
他们刚向前跑了几步,一个身影便清晰地出现在前方。
那是一个穿着长款黑色外套、留着黑色中长发,发尾带着玫红,最末端则是蓝绿色的男性。
他脸上带着绿黄色方块图案,此刻正转过身来,脸上挂着一种慵懒而诡异的笑容,眼中“下弦·壹”的字样在夜色中格外清晰。
“哎?你们醒了啊,早啊。”魇梦的声音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亲切,仿佛在问候老朋友。
他举起左手,手背上赫然咧开一张布满尖牙的嘴,一张一合地说道:“你们明明,可以多睡一会儿的。”
炭治郎和静弥的手早已按在了各自的日轮刀柄上,进入临战状态。
“哎?你是人还是鬼?”魇梦的目光越过炭治郎,饶有兴致地落在了静弥身上,他歪了歪头,脸上露出真实的疑惑。
他清晰地感知到了静弥身上散发出微弱却属于同类的鬼气,但那身鬼杀队队服和腰间那柄日轮刀,又让他感到困惑。
“我当然是人。”静弥透过面具传来的声音冰冷而肯定,没有丝毫动摇。
不管此身是人是鬼,只要她还有人性,她就是人。
“为什么啊……”魇梦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委屈和不解,手背上的嘴也配合着发出了叹息般的声音。
“我可是特地让你们做了个美梦啊,为什么非要醒来面对这无趣的现实呢……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,静弥已经动了。
她没有听敌人废话的习惯,尤其是在明知对方罪孽深重的情况下。
她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,又像是贴地席卷的寒风,瞬间欺近魇梦,雪白的日轮刀已然出鞘半寸,冰冷的刀光直刺对方面门。
炭治郎见静弥行动,也毫不迟疑,紧随其后冲了上去。
“哎,你的耳饰?”魇梦的目光在静弥突袭的间隙,瞥见了炭治郎那对耳饰。
他脸上的委屈瞬间被一种狂喜所取代,发出了低沉而兴奋的笑声,“哈哈哈,我运气真好,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,简直就是做……”
他“梦”字还未出口,静弥那带着凛冽寒意的刀锋已经逼至眼前,打断了他未尽的话语。
魇梦不得不收敛笑意,身形诡异地一晃,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迅捷无声的一击。
“水之呼吸·十之型·生生流转!”
炭治郎紧随静弥之后,抓住魇梦躲避的间隙,身形如游龙般旋转突进,日轮刀划出湛蓝色的水波,带着不断增强的力道,狠狠斩向魇梦的脖颈。
面对这迅猛的合击,魇梦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,他甚至还有空对炭治郎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。
他猛地举起左手,将手背上那张咧开的嘴对准了冲来的炭治郎。
“快睡吧。”
一个低沉而充满蛊惑力的声音直接从那张嘴里发出。
几乎是声音响起的瞬间,炭治郎前冲的动作猛地一滞,旋转的势头戛然而止。
他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,身体一软,直挺挺地就朝着后方倒去,手中的日轮刀也差点脱手。
“!”
静弥见状,立刻闪身上前,在炭治郎摔落前用手臂撑住了他的后背。
然而,就在静弥触碰到他的瞬间,炭治郎原本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。
那赤红的瞳孔中先是闪过一丝刚从噩梦中挣脱的惊悸,随即被更强烈的怒火取代。
他甚至没有回头看静弥,借着后背传来的支撑力,身体如同弹簧般猛地重新绷直,再次朝着魇梦狂冲而去。
“嗯?” 魇梦微微挑眉,再次举起左手,“睡吧。”
炭治郎冲势一缓,眼神再次恍惚,身体摇晃。
但就在脚步踉跄、即将跌倒的瞬间,剧烈的精神痛楚和强大的意志力如同利剑劈开迷雾,让他再次清醒,脚下发力,继续前冲。
“睡吧!”
“睡吧!”
魇梦连续发动血鬼术,每一次,炭治郎都在中招后出现短暂的意识涣散,身体失控。
但每一次,他都能在千钧一发之际,凭借着某种决绝的行动,以惊人的意志力强行撕裂睡意,找回身体的控制权,继续他的冲锋。
无效?为什么?不…不对,这是……他每次都中招了!
魇梦惊愕地观察着炭治郎。
每次中招的瞬间,他都能意识到自己中招了,然后迅速在梦中自裁觉醒。
即使是在梦中,这种对自己下杀手的决断,也需要极大的胆量和意志力!这个小孩,根本就不是正常人!
静弥见炭治郎虽然险象环生,却总能依靠自己那近乎残酷的意志力挣脱梦境,便暂时止住了直接介入攻击的步伐,在一旁策应,防止魇梦趁机下杀手。
面具下的眼中闪过赞赏,依靠自裁一次次挣脱,好强的意志力。
而在炭治郎的梦境中,他看到的并非美好,而是魇梦扭曲的恶意。
他最珍视的家人,他的父亲母亲、弟弟妹妹们,正对着他发出最恶毒、最伤人的诅咒和嘲讽,否定他的努力,践踏他守护家人的决心。
这虚假的景象非但没有让他沉沦,反而点燃了他胸腔中最炽烈的怒火!
“我的家人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!!!”
现实与梦境的怒吼仿佛重叠,炭治郎猛地睁开双眼,燃烧着如同实质的火焰,那是对家人最纯粹的维护,对玩弄情感的恶鬼最深的愤怒。
“我的家人,不容你侮辱!!!”
盛怒之下,他的速度与力量似乎都突破了平时的极限。
水之呼吸的轨迹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与凌厉,抓住魇梦因惊愕而产生的一瞬迟滞,蓝色的刀光如同斩断虚妄的利刃,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——
“噗嗤!”
魇梦那带着错愕表情的头颅,高高飞起。
车顶之上,狂风似乎都为之一滞。
炭治郎保持着挥刀斩落的姿势,剧烈地喘息着,眼神依旧燃烧着未熄的怒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