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想起了静弥虽然清冷但从不苛责的态度,想起她帮助伤员们换药包扎的样子……那样温柔强大的柱,怎么会……
而三小只的反应则更为直接和破碎。
寺内清手里抱着的干净布单“哗啦”一下散落在地,她仿佛没看见,只是瞪大了那双豆豆眼,小嘴微张,茫然地看向空中盘旋的鎹鸦,好像还没明白那可怕的词语是什么意思。
高田奈穗直接“呜哇”一声哭了出来,小小的身体因为抽泣而剧烈抖动,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,“静弥姐姐……死了?那个总会给我们带糖的静弥姐姐?”
中原澄则像受惊的小兔子,猛地扑过去抱住了神崎葵的腰,把脸埋在她身后,瘦小的肩膀瑟瑟发抖。
带着哭腔的声音闷闷传来:“葵姐姐……乌鸦……乌鸦在说什么呀?是骗人的对不对?静弥姐姐那么厉害……”
原本充满阳光和皂角清香的庭院,瞬间被巨大的悲伤和难以置信的恐慌所笼罩。
洁白的被单在微风中轻轻晃动,映衬着几张惨白、泪湿的稚嫩脸庞,显得格外刺目。
训练场上。
炭治郎在听到“上弦之贰”时就已经捂住了嘴,眼泪大颗滚落:“静弥姐……怎么会……”
“骗人的吧……静弥姐那么强……”善逸腿一软,直接坐到了地上,脸色惨白,“上弦……怎么会……死了?真的死了?”他语无伦次,恐惧和悲伤让他浑身发抖。
“唔……”伊之助双拳紧握,头套下的眼睛瞪得溜圆,身体因愤怒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而紧绷,“上弦之贰!杀了那个厉害的雪柱大姐?!”
香奈乎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,仿佛化成了一座雕像。
她紧紧攥着拳头,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,留下月牙形的血痕。
她那双总是平静的大眼睛里,此刻空洞地望着鎹鸦刚才盘旋的天空,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脸颊。
她想起了静弥姐指导她训练时冷静又关切的眼神,想起她偶尔流露出的、像雪花般清浅的笑容。
她又失去了一位姐姐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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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日后,山林。
蝴蝶忍比隐部队更早一步到达。
她不顾连日赶路的疲惫,在那片狼藉的战斗现场搜寻。
满地的冰晶尚未完全融化,断裂的树木,深深刻入地面的斩击痕迹,以及那大片大片已经变成暗褐色的、触目惊心的血迹……
无一不在诉说着那场战斗的惨烈。
最终,她的目光定格在一处被冻结的血泊中。
那里,静静地躺着一截被齐肩斩断的、覆盖着雪色羽织碎片的手臂,手指依旧保持着些许握拢的姿势,肤色是死寂的青白。
断臂旁边,是静弥那柄刀身有着雪花纹路、此刻却黯淡无光、甚至出现了细微裂痕的日轮刀。
蝴蝶忍踉跄着走过去,缓缓跪倒在断臂和日轮刀前。
她伸出颤抖的手,先是轻轻握住了那截冰冷、僵硬的手掌,指尖拂过那熟悉的轮廓,最终,紧紧攥住了静弥的日轮刀刀柄。
冰冷的触感从掌心直刺心脏。
没有身体……只有这截断臂和佩刀。
一个残酷的、在鬼杀队工作中常见的可能性浮现在她脑海:被鬼吃掉了。
上弦之鬼,在杀死一位柱后,将其躯体作为战利品或食粮吞噬殆尽,这是很正常的事。
不远处染血的破烂羽织像是被丢弃的垃圾,佐证了“被吃掉”这个恐怖的想法。
这个想法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喉咙涌起腥甜的铁锈味,那是极致的悲痛与愤怒交织成的生理反应。
然而,内心深处,一丝极其微弱、甚至显得不合时宜的疑虑仍在挣扎。
如果只是被吃掉,为何独独留下这相对完整的一截手臂?是故意为之的嘲弄?还是……
她不敢再想下去,无论是哪种可能,都同样令人绝望。
她将断臂小心翼翼地搂在怀里,另一只手死死握着那柄日轮刀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泪水无声地滑落,滴落在冰冷的刀身上,溅开细小的水花。
隐部队的成员们默默赶到,看到这一幕,纷纷低下头,不忍再看。
“蝴蝶大人……这……”
最终,蝴蝶忍不得不面对这最残酷的现实。
她亲手用洁白的布帛,极其轻柔地将断臂包裹好,如同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。
她将包裹好的断臂紧紧抱在胸前,然后拾起了静弥的日轮刀和羽织。
“我们回家,阿弥。”她轻声说道,声音低沉而空洞。
紫色的眼眸中,悲伤被一种更深沉、更复杂的东西取代。
是滔天的、针对上弦之贰童磨的刻骨恨意。
上弦之贰,童磨。
这个名字,连同姐姐香奈惠的仇,连同爱人静弥被吞噬的残酷想象、遗留的断臂、佩刀和羽织,被她用刻骨的恨意与无尽的痛楚,死死钉在了灵魂的最深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