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逐星者号”悬停在那个巨大“世界卵”的前方,如同蝼蚁仰望山岳。卵壁并非坚不可摧的物质,而是由无数流淌的、具象化的规则符文构成,生命与寂灭的力量在其中激烈冲突、交织,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。那苏醒的、偏向“归墟”的宏大意志,如同冰冷的潮水,不断冲击着星槎的护盾和众人的心神。
“必须进去!”陆凡强忍着灵魂深处因那寂灭意志勾动旧伤而传来的刺痛,眼神决绝,“在外面我们什么都做不了,只会被它当成威胁清除掉!”
“怎么进去?强行突破可能会引发规则崩溃,将我们连同这个‘摇篮’一起湮灭!”赵明宇看着能量读数,声音发紧。
“遵循……‘根源’的指引……”那道混乱的意志再次传来,变得更加微弱,仿佛在与另一个强大的意志艰难抗衡,“‘摇篮’……认可……同源……规则……”
同源规则?陆凡立刻明悟。他再次集中精神,全力催动眉心的【太初混沌印】,尽管这让他脸色更加苍白,但他依旧将那股包容万物、演化太初的意蕴,尽可能温和地释放出去,如同伸出手,试图去触碰那狂暴的卵壁。
奇迹发生了。
当陆凡的混沌道韵触及卵壁时,那些激烈冲突的符文流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。代表生命与创造的亮色符文似乎感应到了同源的气息,主动汇聚过来,而代表寂灭的暗色符文则显露出排斥与攻击的意图,但在混沌道韵那“非生非灭”的本质面前,它们的攻击性被微妙地中和了。
卵壁上,一个仅容“逐星者号”通过的、由亮色符文临时构成的“门户”,缓缓荡漾开来。
“就是现在!”曦光精准捕捉到时机。
赵明宇毫不犹豫,操控星槎化作一道流光,瞬间射入了那道短暂开启的门户。
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水膜,巨大的压力和规则的撕扯感传来,但很快又消失了。当周围的景象稳定下来时,他们已经置身于“世界卵”的内部。
眼前的景象,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。
这里并非通常意义上的星球内部,而是一个……正在不断崩塌与重塑的、微缩的、规则混乱的宇宙雏形!
头顶没有天空,只有不断生成又湮灭的星云与法则光带;脚下并非大地,而是时而凝固为山川,时而流淌为光河的混沌能量;空气(如果那能称之为空气的话)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生命精气,但这精气中却掺杂着令人窒息的寂灭死意。生长与腐朽,创造与毁灭,在这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同时上演。
一棵巨树可能在瞬息间生长到触及“天穹”,又在下一秒枯萎化为飞灰;一条河流可能刚刚孕育出奇异的生命形态,转瞬就被无形的力量抹除,回归能量本源。
这是一个失衡的世界,一个法则陷入疯狂的内景。
“这里的规则……完全乱套了!”赵明宇看着外面光怪陆离、瞬息万变的景象,目瞪口呆。
“不仅仅是混乱,”曦光眼中数据流狂闪,带着前所未有的震惊,“是构成这个世界的基础法则本身就在相互冲突、吞噬!生命法则想要创造万物,寂灭法则却在同时进行无差别终结!它们失去了统一的‘指挥’,在进行最原始、最野蛮的对抗!”
“这就是‘失衡’……”冷月璃感受着外界那两种极端力量的疯狂拉扯,冰夷之力自发运转,形成一层保护性的光晕笼罩住自身和陆凡,“那个求救的意志说的‘平衡核心’,就是能让这两种对立法则重新恢复秩序的关键?”
“恐怕是的。”陆凡喘息着点头,进入这个世界后,他眉心的悸动变得更加清晰,不仅指向深处,更与这个混乱世界的两种本源规则都产生了微妙的共鸣。这让他稍微好受了一些,仿佛这个世界本身在无意识地为它分担一部分压力,但同时也让他更深刻地感受到了那份“失衡”的痛苦。
“信号源,或者说,那个求救的意志,在哪个方向?”陆凡问道。
曦光努力在一片混乱的能量背景中定位:“左前方,大约三千个标准单位距离。那里的规则冲突似乎最为剧烈,能量读数也最高。”
“逐星者号”再次启动,小心翼翼地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内景世界中航行。他们避开了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,绕过了无声湮灭又重生的物质团块,抵挡着时而炽热如恒星内核、时而冰冷如绝对零度的能量乱流。
随着深入,他们开始看到一些这个“摇篮”原本可能孕育出的、奇异而瑰丽的造物雏形——由光构成的飞鸟,由水流淌成的山脉,由纯粹音符凝聚成的森林……但它们都如同昙花一现,在诞生的瞬间就面临着毁灭的威胁,或者干脆在两种法则的冲突中扭曲成了不可名状的怪诞形态。
这是一个充满了无限可能,却又被自身矛盾扼杀在摇篮中的世界。
“看那边!”冷月璃忽然指向远处。
只见在一片相对“平静”的、由不断生灭的晶体构成的“平原”中央,矗立着一座奇特的“建筑”。那并非人工造物,更像是由无数粗大的、闪烁着不同光泽的规则锁链自然缠绕、纠结而成的一座巨塔。锁链的一端深深扎入下方混乱的“大地”,另一端则延伸向上方不断崩裂的“天空”,似乎在强行维系着这片区域的暂时稳定。
而在那规则锁链巨塔的顶端,一团柔和却坚韧的白色光晕正在顽强地闪烁着,抵抗着周围不断涌来的、充满寂灭气息的暗色能量潮汐。那断断续续的求救意志,正是从这团光晕中传出!
“那就是……‘平衡核心’的所在?还是……发出求救的存在本身?”赵明宇猜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