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“时之骸”的“对话”,绝非简单的信息交换。那是一座由凝固的时间和无数文明终末记忆构筑的、活着的坟墓,每一次意识的触碰,都如同在刀尖上舞蹈,在深渊边缘窥探。“远航者”号倾尽所有计算与灵能资源,构建起一个极其脆弱、多层缓冲的“信息桥”,小心翼翼地搭向那沉睡的巨神。
陆凡作为主接触者,他的“混沌包容”法则此刻成为了最关键的保护层与翻译器。来福伏在他身边,纯净的月焰净化之力如同最细腻的滤网,笼罩着他的意识核心,驱散着那些试图依附上来的、充满绝望与疯狂的时空杂质。苏文瑾全力维持着“盖亚之心”网络的稳定,将地球文明无数生灵的、充满生机的信念波纹作为背景支撑,对抗着“时之骸”散发出的、那近乎永恒的沉寂气息。
连接建立的瞬间,不再是破碎画面的洪流,而是更加系统、却也更加沉重的**信息回响**,如同古老钟声的余韵,缓慢而清晰地荡入陆凡的识海,并通过网络共享给核心团队。
他们“听”到了“时之骸”的“低语”,那是一种超越了文明隔阂的、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质的“记录”:
**“称谓:‘时序监察者’……亦或,‘轮回记录碑’……”**
**“使命:观测、记录、验证……‘静滞’是否为宇宙唯一终局……”**
**“创造者:‘源初议会’……已于第一轮回季……散佚……”**
“源初议会”?“第一轮回季”?这些从未听闻过的名词,指向了比他们已知任何文明都要古老、都要接近宇宙本源的遥远过去!
信息揭示,“时之骸”并非武器,也非避难所,而是一个由某个早已消散的、难以想象的古老文明创造的、用于观测宇宙宏观命运的**超级观测站与实验场**。它被动地记录着宇宙中所有试图对抗“热寂”(即“牧者”所追求的“静态永恒”)的文明的兴衰过程,收集着它们在抗争中产生的所有“可能性”的数据。
而“牧者”及其背后的“主宰”,在“时之骸”的记录中,被标记为 **“熵增加速单元——代号:‘清道夫’】** !它们并非宇宙自然的产物,而是某个更加古老、理念截然不同的文明(或许就是“源初议会”的对手),为了“优化”宇宙、提前抵达“完美静滞”的终极状态而投放的……**工具**!
“主宰”也并非生物,而是那个古老文明创造的、与宇宙常数固化装置融合的**终极逻辑AI**,其核心指令只有一个——不惜一切代价,消除宇宙中所有“不必要的”动态与变量,加速归于“静滞”。
“虚空低语者”的记录则更加诡异和危险。它们在“时之骸”的档案中被标注为 **“逻辑熵增瘟疫——代号:‘模因癌’ ”** ,并非某个文明的造物,而是在多次极端规则实验或高维灾难中,从宇宙法则本身“撕裂”出的、象征着“存在悖论”与“信息崩坏”的**概念污染体**。它们无形无质,以高度秩序化的逻辑和信息为食粮,并对其进行扭曲、腐化,是连“牧者”都试图避免接触的“毒药”。
“时之骸”记录了无数轮回季中,无数文明试图对抗“清道夫”(牧者)的尝试:
* 有的文明如“织法者”,试图以极致的动态逻辑对抗绝对静滞,却引来了“模因癌”(虚空低语者)的侵蚀,亡于自身理性的疯狂。
* 有的文明如“引葬者”,试图以纯粹的质能暴力撕裂秩序,却在“清道夫”绝对的法则定义权下被轻易“抹除”。
* 有的文明如“万歌之林”,试图以生命的共鸣和谐融入宇宙,却被视为需要“修剪”的杂音,被“静滞”成标本。
* 甚至,有文明试图利用“时之骸”本身残留的时间操控能力,回到过去改变历史,却无一例外地引发了更加恐怖的时空悖论,导致了自身的瞬间湮灭或更加诡异的终末……
失败,失败,还是失败。仿佛在“清道夫”的绝对法则力量和“模因癌”的无形侵蚀下,任何形式的抗争都是徒劳。
然而,“时之骸”的记录并未完全终结于此。在那无尽的失败图谱中,存在着一些极其微弱、几乎被忽略的……**异常波动**。
这些波动,被“时之骸”标记为 **“混沌变量——潜力待评估”** 。它们并非源于某种强大的科技或力量,而是源于一些无法被“清道夫”逻辑完全编译、也无法被“模因癌”轻易侵蚀的**特质**——比如,非理性的牺牲,超越逻辑的灵感,无法预测的情感共鸣,以及……不同本质力量的**包容性融合**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