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牧者”的阴影，如同无声的潮水，渗透进曲率泡内原本坚定的氛围。那持续不断的、微弱的空间涟漪，像是一首永不停止的背景低音，提醒着每个人，他们正行驶在何等存在的领域之内。舰桥的灯光似乎都因此而黯淡了几分，每个人的眉宇间都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。
“分析有进展吗？”陆凡的声音打破了科学分析室里长达数小时的沉寂。他站在主控台前，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些令人费解的数据流。来福紧挨着他的腿，银色眼眸半阖，但微微耸动的耳朵显示它仍在专注地感知着外界那无形的“噪音”。
苏文瑾揉了揉眉心，脸上带着疲惫与困惑。“很难。这种涟漪……它不像是一种主动的扫描或通讯信号，更像是一种……‘存在状态’的自然辐射。就像恒星会发光，黑洞会辐射霍金射线一样。‘牧者’的存在本身，或者他们的某种基础科技造物，似乎就能在时空中留下这种独特的印记。”
“一种……领域的自然现象？”赵明宇抱着手臂，眉头紧锁，“这意味着他们的文明层级，已经高到可以将其科技法则转化为宇宙背景的一部分了？”
“不排除这个可能。”来自蓬莱商会的老符文师，颤巍巍地指着一段被放大的频率图谱，“你们看这里，这细微的叠纹……古老盟约的记载中，曾提及某些触及根源法则的大能，其道韵可共鸣周天。这‘牧者’的科技，或许已近于‘道’。”
这个类比让众人心头更沉。如果“牧者”的力量已经如同自然规律般无处不在，那与之对抗，岂非如同螳臂当车？
就在这时，负责导航和深空环境监控的部门发来了紧急通讯，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愕：
“报告！前方……前方出现大规模引力异常！曲率航行路径上！”
主屏幕瞬间切换成引力场分布模型。只见原本平滑的、被曲率泡扭曲的时空结构前方，出现了一片极其混乱、如同乱麻般的引力场区域。无数细小的引力源如同破碎的镜片，将空间切割得支离破碎，又像是一片无形的、布满暗礁的死亡海域。
“规避！立刻计算安全路径！”赵明宇立刻下令。
“无法规避！”导航员的声音带着绝望，“这片异常区域范围极广，几乎堵塞了我们预设的航路！强行穿越，曲率泡会被这些混乱的引力撕碎！”
“远航者”号不得不减速，最终脱离了曲率航行状态，悬浮在这片诡异的引力乱流之外。窗外的景象恢复正常，星辰重新化为固定的光点，但前方那片星域，在光学观测下却是一片虚无，什么都没有，只有更深的黑暗。
“检测到高能辐射残留，以及……大量的金属和非金属碎片信号，结构高度破坏。”传感器部门报告，“这里……曾经发生过极其惨烈的战斗，或者……屠杀。这些引力异常，是巨大能量瞬间释放、撕裂空间后留下的‘疤痕’，有些甚至形成了微型的、不稳定的引力奇点。”
一片战场遗迹？规模如此宏大的战场？
“能估算时间吗？”陆凡沉声问。
“根据引力衰减模型和辐射残留判断……时间非常久远，远超人类文明历史，甚至可能在地球生命诞生之前。”科学官的声音有些发颤。
一片远古战场？是谁和谁在这里交战？是“牧者”清剿其他文明留下的？还是……
“调整探测器频率，重点扫描那片区域中心，引力最混乱的点。”陆凡下令，他心中有种预感，这片死亡的引力迷宫中心，或许藏着答案。
经过数小时小心翼翼的探测和数据过滤，主屏幕上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。在那片引力乱流的最核心，并非空无一物，而是存在一个……物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