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隐隐猜到,对方绕开老宅,特意找到这里来,大约是为了肖明伊的事。
果然,没有寒暄了几句,二太太便笑着拉过舒晨放在桌上的手,脸上写满了真挚的感激:“好孩子,谢谢你!谢谢你照顾我家明伊!明伊在电话里都跟我说了!真是太谢谢你了!要是没有你……”
二太太说着,眼眶迅速泛红,声音也哽咽起来,眼泪毫无征兆地就掉了下来,砸在丝绒桌布上:“没有你,我们可能……可能连明伊是死是活都还不知道呢!我这个做妈的,心里真是……真是说不出来的感激!”她说着,居然控制不住地低声呜咽起来,完全没有了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形象。
舒晨看着眼前这位伤心欲绝的母亲,心里实在不好受,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。她连忙从桌上扯了几张纸巾,递到二太太手里,有些无措地劝慰道:“您,您别太难过了……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。”
二太太接过纸巾,擦了擦不断涌出的眼泪,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舒晨,语气充满了一个母亲的痛苦与无助:“晨晨,你知道一个做母亲的心吗?明明知道自己的孩子在那里,却见不着面,是生是死也不知道,有没有生病也不知道,过得好不好更是不晓得!我这心里,每一天都像在油锅里煎一样……我……”
二太太越说越伤心,眼泪像是决堤的河水,根本擦不干净。舒晨只能不停地递着纸巾,看着她悲痛的模样,心里堵得厉害,却说不出一句有力量的宽慰的话。在这种真切的母爱面前,任何言语似乎都显得苍白。
过了好半晌,二太太的情绪才终于平复了一些,只是偶尔还会抽噎一下。她紧紧握着舒晨的手,像是抓住了唯一的希望:“明伊在电话里说,你很照顾她,陪她说话,给她带吃的,还……还给了她一部手机,让她联系上我们。她说,如果不是你,她可能已经坚持不下去了……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了……”二太太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,“真是,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!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啊!”
舒晨听到二太太这样说,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明伊那双努力想表现出明朗、却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孤寂的眼睛,以及她强装出来的笑脸,心里更不是滋味了。她低下头,轻声说:“不用谢我,二太太,其实……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,为自己无法做得更多,也为肖明函对明伊的态度。
二太太擦了擦眼角残存的泪痕,努力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,拍了拍舒晨的手背:“傻孩子,别叫我二太太,太生分了。我是明函的婶婶,你既然跟明函结婚了,按理说,也该跟着他叫我一声婶婶的。”
她顿了顿,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埋怨和疼惜:“你跟明函的事,明伊都跟我说了!你说,结婚那么大的喜事,明函他居然都瞒着我们这些长辈,一声不吭的,真是……太不像话了!傻孩子,让你受委屈了!以后啊,你就依着明函,叫我婶婶就得!”
舒晨看着二太太真挚的眼神,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,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乖巧地、低低地唤了一声:“婶婶。”
这一声称呼,似乎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。二太太高兴地点了点头,眼里的笑意更真切了几分,随即又换上了一副无奈又有些痛心的表情:“哎!明函这孩子啊,唉……从小性格就孤僻,以前还有老爷子在上面管着,多少还敬着我们这些长辈,表面上也算过得去。后来,老爷子去世以后,他接手了公司,就……就越来越不像话了,完全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了。”
她叹了口气,目光怜爱地看着舒晨,语气充满了替她不值的意味:“你说说,结婚这么大的事,都不通知家里长辈,这像什么话?真是苦了你了,孩子。要不是明伊告诉我,我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