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晨不擅长撒谎，下意识地避开了小雅探究的目光，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一点：“没什么，就是突然想起来。上次见她的时候，她病得好像挺严重的，所以随口问问。”
小雅心思单纯，见舒晨神色如常，便信了她的说辞，一边拿起另一个瓷瓶擦拭，一边压低了些声音说：“她病得好像是挺重的……我也不太确定。不过周叔特意吩咐过，除了日常照顾的那两位阿姨和医生以外，谁也不许接近明伊小姐，免得刺激到她，惹麻烦。”她说着，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，表情变得严肃起来，特意转向舒晨提醒道，“太太，特别是在先生面前，您可千万不要提起明伊小姐的事。”她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，“我知道您和先生感情好，先生可能不会跟您计较，但这件事，最好也别提。”
舒晨忍不住追问：“为什么？明伊小姐和明函之间，到底发生过什么？”
小雅摇了摇头，声音压得更低，带着点讳莫如深的意味：“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，只知道这是先生的禁忌。”她凑近些，几乎是用气声说，“之前，家里有个新来的阿姨，心肠好，看明伊小姐可怜，跟她多说了几句话，好像还帮她从外面带了点东西。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，听说是肖家二太太让捎给明伊小姐的。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先生知道了，先生大发雷霆，当晚就把那个阿姨给辞退了。我从来没见过先生发那么大的火……后来周叔就再三严厉地警告我们，任何人都不准再跟明伊小姐有任何接触。”
小雅说完，忧心忡忡地看着舒晨：“所以，太太，您最好也当不知道这个人，千万别主动去招惹，免得……影响您和先生的感情。”
为了不让小雅担心，舒晨乖巧地点了点头，轻声应道：“嗯，我知道了。”
然而，小雅这番提醒，非但没有让她打消念头，反而像在她心湖里投下了一颗更大的石子，激起了一层更深的疑云。
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往，让肖明函如此忌惮，甚至不惜用这种近乎囚禁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堂妹？
难道是肖明伊发病的时候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？
接下来的两天，舒晨刻意压抑着自己，散步的时候特意避开那栋小楼，试图将肖明伊那双孤独的眼睛从脑海里驱逐出去。
然而，一天傍晚，好奇心最终还是战胜了理智。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，她的脚步还是不由自主地再次踏上了通往那栋临湖小楼的路。
开始的时候，她只是想看一下肖明伊这两天的状态如何，于是站在离小楼很远的地方眺望。
夕阳的余晖如同温柔的薄纱，给灰色的小楼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。透过那扇巨大的落地窗，她看到肖明伊依旧坐在那张白色的长条凳上，姿势几乎和上次一样，像一尊凝固的雕塑，周身弥漫着一种被全世界遗忘的孤寂。
舒晨的心莫名地被触动了一下，她慢慢走近，迟疑地，再次抬手，轻轻敲了敲玻璃。
“叩、叩。”
清脆的声响惊动了里面的人。
肖明伊缓缓转过头，当她的目光聚焦在窗外的舒晨身上时，那双原本空洞寂寥的眼睛，像是瞬间被注入了光彩。她几乎是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，快步走到窗前，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温暖而真挚的笑容，那笑容明亮得仿佛能驱散所有的暮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