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渊的灵魂这一次寄宿在一位夭折的小王子体内。当\"死而复生\"的王子睁开眼时,整个王宫都为之震动。
这位重获新生的王子展现出惊人的天赋——三岁能诵诗,五岁通骑射,十五岁便在朝堂上语惊四座。不到三十岁,他顺利继承大统,开启了一个辉煌的盛世。
二十年励精图治,四海升平。他拥有三位宠妃、一位贤后,膝下儿女成群。可没人知道,每当夜深人静时,他总望着星空出神,仿佛在寻找什么。
不到五十岁,这位明君已油尽灯枯。躺在龙榻上的他,感觉灵魂正一点点抽离躯体。飘然而起时,他惊恐地看到:
皇宫内刀光剑影,血染丹墀。他最疼爱的三皇子被乱箭射穿胸膛;他苦心栽培的贤臣倒在血泊中;而那位相伴二十载,他心爱的皇后,此刻正对着他的尸身狠狠啐了一口:\"老东西,想立贤不立嫡?也不问问老娘答不答应!\"
文渊的灵魂痛苦地扭曲着,想要阻止这一切却无能为力。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,一阵无形的力量将他拽离了这个充满背叛的宫廷,向着未知的远方飘去......
文渊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恐惧——这该死的重生,竟带着前世所有的记忆!每一次心跳都在提醒他:这不是梦,不是幻境,而是真实的、带着完整记忆的轮回。
\"他妈的...\"他颤抖着咒骂出声。如果这是场梦,为何每一世的痛楚都如此清晰?如果是在历劫,又为何要让他记住所有爱恨?
一个更可怕的念头突然攫住他的心脏:或许这就是现实——一个赤裸裸的、无法逃脱的轮回。带着记忆,带着痛苦,带着永远无法真正死去的能力,一次又一次地重生,见证所有亲近之人最终都会背叛、所有理想终将破灭的宿命。
他低头看着自己新生的手掌,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,笑声里却带着哭腔。这哪里是什么恩赐?分明是最恶毒的诅咒!
这一次,文渊降生在一个富庶的商贾之家。锦衣玉食,仆从如云,他却忽然觉得累了——这一世,他决定彻底躺平。
他像一具空壳般活着:睡到日上三竿,粗茶淡饭即可;不参与家族生意,不经营人际往来;家族安排的婚事,他点头应下;妻子生下子嗣,他也只是淡淡一瞥。谁对他好,他便回以真诚,但从不主动索取什么。
日子如流水般平淡: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恨,没有非做不可的大事,甚至没有非要记住的人。他成了这世间最透明的存在,连那些不时涌现的前世记忆,也渐渐变得像别人的故事。
直到某个清晨,他突然想起某个遥远的前世里,那个\"独自远行\"的未尽心愿。于是他简单收拾行囊,悄然离家。
漂泊的日子并不好过:睡过破庙,挨过饿,受过无数冷眼。但这些苦难就像水过沙地,没在他心上留下丝毫痕迹。走过许多地方,却哪里都不曾真正停留。
最终,他来到一处山明水秀之地。找块向阳的草坡,舒舒服服地躺下,闭上双眼。这一刻,他忽然觉得:若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散,或许也不错。
灵魂即将离体的瞬间,一个模糊的身影突然闯入心间——那个说过\"等我\"的女子。记忆深处泛起久违的悸动,他仿佛看见她正在某个时空苦苦寻觅。
\"我该找到她...\"这个念头如惊雷般炸响。文渊的灵魂猛地挣脱躯壳,朝着冥冥中的方向疾驰而去,留下一具含笑而逝的皮囊。
文渊的灵魂这一次苏醒在一个浑身剧痛的躯体里——这是个失足坠入溶洞的游方道士。他挣扎着检查伤势,好在只是皮肉伤,骨头无碍。顺着地下河的呜咽声,他在黑暗中跌跌撞撞,终于重见天日。
从此,他重操旧业,却活出了不一样的境界。一袭道袍,一柄拂尘,既能用玄门之术为人消灾解难,也会在化缘时接济更困苦的人。他活得洒脱,却从不逃避危险——路遇不平便拔剑相助,见到强梁便以暴制暴。
渐渐地,\"多面道人\"的名号在江湖上不胫而走。有人说他慈悲为怀,有人说他心狠手辣。他的武功日益精进,行踪飘忽不定。每到一处,必会留下传说:或是惩奸除恶,或是妙手回春。
表面上看,他活得恣意潇洒:不愁衣食,不畏强权,敢去最危险的地方,敢惹最难缠的人物。可每当夜深人静,他总会独自仰望星空长叹;每到一个新地方,必定要在闹市角落静静观察来往行人。
没人知道,这个名震江湖的\"多面道人\"内心藏着怎样的执念。他走遍千山万水,其实只为寻找一个模糊的身影;他看似无所畏惧,实则最怕这样永无止境的轮回。
\"若能忘记一切,或者彻底湮灭...\"在某个宿醉的夜晚,他对着月亮喃喃自语,\"这样的永生,才是最残酷的刑罚啊。\"
拂晓时分,他又背起行囊上路了。阳光下,那个挺拔的背影依然坚定,唯有他自己知道,每一步都踏在无尽的孤独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