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静姝拉着我的手,掌心粗糙,指节有些变形。那是常年摆摊剁肉、切菜留下的痕迹。
“你还记得小时候吗?”她说,“你五岁那年学跳舞,摔得膝盖全是血,哭了一整晚。第二天早上,你还是自己爬起来,穿着小舞鞋说要去练。”
我点点头。
“那时候你说,‘妈妈,我不怕疼,我怕跳不好’。”
她看着我,声音沉了下来:“现在你也一样。不是怕练不会,是怕努力被人当成笑话。”
我咬住嘴唇,没再忍住,靠在她肩上哭了。
不是委屈,也不是软弱。
是终于有人懂我为什么不肯倒下。
哭完,我抬起头,擦掉眼泪。
姜卫国从布袋里掏出一条旧毛毯,铺在地上。“你小时候练功,就爱垫这个。”他说,“说是软和。”
我接过毛毯,手指抚过边缘磨损的地方。上面还绣着歪歪扭扭的“美”字,是我十岁生日那天,陈静姝一针一线缝的。
“爸妈……”我低声说,“对不起,让你们跑这一趟。”
“傻话。”陈静姝揉了揉我的头发,“你是我们的闺女,不来找你,还能去哪?”
我深吸一口气,慢慢站起身。
腿还有些僵,但不再发抖。
我走到墙角,打开背包,把那份被调包的资料拿出来。纸张已经被揉得起了褶,红笔批注刺眼地横在页面上。
我没有犹豫,走到垃圾桶前,把它扔了进去。
然后,我拿起关毅重新打印的那本训练手册。封面平整,装订牢固,每一个动作节点都有他亲笔写的提醒。
我轻轻抚平一角折痕,抱在胸前。
这才是我该走的路。
不是靠谁施舍,也不是靠运气侥幸。
是一步一步,自己拼出来的。
“妈,爸。”我转过身,声音稳了下来,“你们回去吧。我没事了。”
陈静姝盯着我看了一会儿,终于点头。
姜卫国拍拍我的肩:“明天要是还难受,就回家住两天。”
“嗯。”我笑了一下,“等这段训练结束,我就回去吃您俩做的饭。”
他们走之前,陈静姝又喂我喝了半碗姜汤。出门时,她回头看了我一眼,眼神很沉,也很亮。
门关上后,练习室重新安静下来。
我站在镜子前,看着里面的自己。头发乱着,眼睛浮肿,可站姿比刚才挺了许多。
我把训练手册放在地上,盘腿坐下,开始拉伸。动作很慢,右腿依旧受限,但我没有跳过任何一个环节。
窗外天色渐亮,第一缕光斜斜照进来,落在手册封面上。
我翻开第一页,指尖划过关毅写下的字:“重心下沉,呼吸同步。”
手机又震了一下。
我没去看是谁。
只是把手册翻到今日计划页,用笔圈出第一个训练项目,写下开始时间。
晨光爬上地板,映出一道细长的光痕。
我抬起脚,试了试重心转移。
这一次,我没有迟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