音乐结束三秒后,我才摘下耳机。
林悦站在控制台前,翻开记录本写了几行字,然后抬头:“整体完成度85%,失误集中在第三段转身后的衔接句,音准偏移0.3秒。问题不大,可以优化。”
我喘了口气,接过她递来的水。
“还有人信那些话吗?”我问。
“总会有的。”她说,“有人喜欢看热闹,有人习惯怀疑。但真正重要的人,早就看清你是谁。”
我低头看着手里的瓶子,冷凝水顺着瓶身滑下来,滴在地板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关毅这时走了进来,外套还没脱。“张昊的处理结果出来了,除了停职,还要参加公司组织的职业伦理培训。如果再犯,直接解约。”
“值得吗?”我忽然问,“为了这点事冒这么大风险?”
“对他来说,可能觉得值。”关毅靠在门框上,“有些人看不到别人的光,就以为那是偷来的。”
我没有再问。
第二天早上晨会,关毅当众通报了调查结果。他没有念稿,只是把关键证据投影在屏幕上——原始发帖时间、转发路径、设备Id匹配记录,清清楚楚。最后他说了一句:“我们不会容忍任何形式的恶意中伤。任何试图破坏团队公平的人,都将付出代价。”
散会后,几个训练生主动过来问我昨晚的走位调整方案能不能参考。苏瑶还悄悄塞给我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“挺你”。
中午我去食堂的路上,听见有人低声说:“原来是张昊搞的鬼,难怪最近都没见他出现。”
另一个人接话:“关总监出手真狠,这种事一点情面都不留。”
我没停下脚步,也没回头。
下午回到训练室,林悦宣布将增加一场公开模拟考核,邀请评审组旁听。她看着我说:“这是最后一次机会,让他们记住你的名字。”
我应了下来。
练习间隙,我独自留在琴房,反复打磨《逆光》的最后一段。那里有一句极轻的气声过渡,必须控制得恰到好处,才能传递出挣扎后的释然。我一遍遍试,直到声音不再颤抖。
关毅推门进来时,我没回头。
他走过来,放下一杯热咖啡,杯子碰在钢琴边缘发出轻微响声。“明天别迟到。”他说,“他们等不了太久。”
我点头,继续弹奏前奏。
他没走,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,忽然说:“你知道张昊为什么选你下手吗?”
我停下手指。
“因为你太干净了。”他说,“没有背景炒作,没有话题营销,一路靠实力拼上来。这种人最容易被人当成‘有问题’。”
我笑了笑,没接话。
他转身要走,又停住:“别让他们定义你是谁。你只需要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。”
门关上后,我撕下旧创可贴,扔进垃圾桶。新贴的那一片贴合得更紧,指尖活动自如。我站起身,走向灯光区。
镜子里的女孩眼神平静,嘴角微微扬起,像是终于卸下了什么。
我站定位置,塞入耳机。
音乐响起前的寂静里,我闭上眼。
这一次,我不再问自己有没有资格。
而是问——
你们准备好听真话了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