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庭院里,几株老菊在瑟瑟秋风中绽放得格外艳丽,如同一群亭亭玉立的仙子,给这原本肃穆的宅邸带来了一丝难得的生机与亮色。
书房内,檀香的烟雾缓缓升腾,如同一层薄纱般笼罩着整个房间。
赵泰安端坐在那张宽大的紫檀木太师椅上,双眼微闭,似乎正在沉思着什么。
他的右手则不紧不慢地捻动着那串油光乌亮的佛珠,每一颗珠子都在他的指尖流转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福伯,穿着一身浆洗得笔挺的灰色中式褂子,虽然还需要倚靠拐杖,但步伐已然稳健了许多。
福伯的动作娴熟而优雅,他先将茶壶放在火上烫热,然后轻轻揭开盖子,放入适量的碧螺春茶叶。接着,他用沸水冲泡茶叶,看着茶叶在水中翻滚、舒展,仿佛在演绎一场生命的舞蹈。
他动作娴熟地烫壶、置茶、冲泡、分杯,一套流程行云流水,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和与专注。
最后,他小心翼翼地将一盏澄澈透亮、茶香四溢的碧螺春放在赵泰安面前的茶几上,“老爷子,茶好了。”福伯的声音平和沉稳,然后静静地站在一旁,等待着主人的吩咐。。
赵泰安慢慢地睁开双眼,仿佛小憩了许久。
他的目光缓缓移动,最终落在了那杯色泽清亮的茶汤上。茶汤的颜色宛如琥珀,通透而明亮,散发出淡淡的香气。
赵泰安凝视着茶汤,微微颔首,表示对这杯茶的认可。
他轻声说道:“你的手艺,倒是没落下。”
接着,赵泰安伸出右手,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。他的动作轻柔而优雅,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一杯普通的茶水,而是一件珍贵的宝物。
茶杯被端起后,赵泰安并没有急于一饮而尽,而是轻轻地吹了吹热气。那股热气在他的吹拂下,如同轻烟一般袅袅升起。
待热气稍散,赵泰安才将嘴唇凑近杯沿,轻轻地呷了一口。茶水顺着他的喉咙滑下,带来一阵温热的感觉。
他细细品味着这口茶的滋味,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安心的神色。
站在一旁的福伯,看到赵泰安的反应,心中也稍感宽慰。
他微微躬身,保持着恭敬的姿态,就像过去的几十年一样。
就在这时,老宅里辅佐福伯的年轻管家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,手里捧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牛皮纸信封,信封上没有寄件人信息,只有收件人一行用毛笔写就的、苍劲有力的字:
“赵 胡虎福 亲启”
年轻管家将信封恭敬地递给福伯:“福伯,刚收到的,没有邮戳,是有人直接塞进门房的。”
福伯,或者说,胡虎福,愣了一下。
已经有多少年,没人叫过他这个本名了?
就连赵泰安,平日里也多是叫他“老福”、“老东西”或者直接省略称呼。知道他曾用名“胡虎福”的人,在这个世界上,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,而且大多都已作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