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砚亭将儿子的失态尽收眼底,眼中没有丝毫意外,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淡漠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深邃。他仿佛只是随口提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却足以让王镇岳魂飞魄散。
“镇岳,”王砚亭的声音依旧平稳,却带着无形的压力,“你说,是不是?”
王镇岳浑身一颤,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否认,但在父亲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注视下,所有的谎言和侥幸都化为乌有。他喉咙干涩得发疼,最终,极其艰难地、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,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。
张伯谦站在一旁,眼观鼻,鼻观心,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,什么都不知道。但内心深处,却是波澜骤起。王公竟然还有一个孙子!这意味着王家的继承序列可能发生变数!也意味着,王珏……在王公心中的地位,或许并不像外界看起来那么稳固。
王砚亭得到了儿子默认的回应,并没有继续追问细节,仿佛只要确认有这个棋子的存在就足够了。他重新将目光投向虚空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太师椅的扶手。
“一条教不好的疯狗,坏了规矩,那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。”他像是在自言自语,又像是在下达最终的判决,“至于另一个……既然是废物,那就让他留在南城,自生自灭吧。或许……还能发挥一点最后的价值,比如,吸引一下赵家的火力。”
这话,彻底宣判了王珏的命运——他和赵山河那两位“血统不高贵”的舅舅一样,都成了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,甚至可能被故意留在南城,成为混乱的诱饵和牺牲品。
王砚亭缓缓站起身,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。
“南城的火,既然已经烧起来了,那就让它烧得再旺一些。”他的声音变得冷硬,“通知我们的人,准备进场。但记住,我们的目标,是火灭之后,完好无损的‘遗产’,而不是救火。”
“至于两条不听话的狗和那个废物……”王砚亭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儿子,语气淡漠,“让他们去咬吧。咬得越凶,死得越快,我们……也越省事。”
张伯谦深深躬身:“明白。”
王镇岳也艰难地低下头,声音干涩:“是……父亲。”
密室的门再次关上,将无尽的算计、冷酷的取舍和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,牢牢锁在其中。王家的巨轮,已然调整了航向,朝着那片燃烧的海域,冰冷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