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伯谦那句状似无意的“问候”,精准地扎进了本就紧绷的赵氏高管们的神经。电梯门合拢的轻响,仿佛关上了一扇通往虚伪客套的门,却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。
所有人的目光,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,瞬间聚焦在消失了半天,刚刚才出现的这位元老身上。
赵山河缓缓转过身,脸上那面对张伯谦时的从容微笑早已消失殆尽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封千里的沉静。他并没有立刻发作,只是迈开步子,一步一步,沉稳地走回会客厅的主位。皮鞋踏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,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叩击声,每一下都仿佛敲在张启年和其他几位元老的心尖上。
他坐回宽大的真皮座椅,身体微微后仰,双手交叉置于桌面,深邃的目光如同探照灯,缓慢而极具压迫感地扫过全场,最后定格在面无人色的张启年脸上。
“张老,”赵山河的声音不高,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,“方才张伯谦先生说,刚刚送他的时候,您不在,他还想再次聆听您谈及我爷爷当年的风采!并让我给您带好。”
张启年的身体猛地一颤,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,试图辩解:“山……山河,我……我只是在楼下透透气,张先生他……他主动过来打招呼,就……就客套了几句老董事长……”
“客套了几句?”赵山河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,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,只有浸透骨髓的冰冷嘲讽,“客套到需要避开集团耳目,在监控死角的廊柱后面,低声交谈超过五分钟?客套到需要您这位德高望重的元老,在集团生死存亡、外敌环伺的关头,向王家派来的‘白手套’,透露我爷爷当年如何‘教导’晚辈要懂得‘审时度势’、‘顺势而为’?”
赵山河每说一句,张启年的脸色就惨白一分,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。他最后的辩解被彻底碾碎,赵山河精准无误地复述了他与张伯谦密谈的核心内容!这说明什么?说明他的一举一动,早已在赵山河的掌控之中!会客室里落针可闻,只有张启年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脏狂跳的咚咚声清晰可闻。
“赵氏风雨飘摇之际,外有王家举金融利刃悬顶,内有元老暗通款曲,动摇军心。”赵山河的目光从张启年身上移开,扫过其他几位眼神躲闪、噤若寒蝉的元老,声音陡然拔高,如同冰原上炸响的惊雷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、属于绝对掌控者的威压,“张启年!你口口声声‘顾全大局’,顾的究竟是赵氏的大局,还是你个人进退失据、贪生怕死的大局?!”
“噗通!”张启年再也支撑不住,双腿一软,竟从椅子上滑跪在地毯上,浑身筛糠般颤抖,老泪纵横:“山河!我……我糊涂啊!我是一时……一时被王家的威势吓破了胆!我……我对不起老董事长!对不起赵家啊!”
赵山河看着他这副涕泪横流的狼狈模样,眼中没有丝毫怜悯,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。
“您也是和我爷爷一起打江山的‘家里人’了,赵氏祖训第三条,”赵山河的声音恢复了平静,却比刚才的雷霆更具穿透力,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会议室里,“‘凡赵氏子弟,遇外侮,当同心戮力,死战不退。凡暗通外敌、动摇根本者,视同叛族!’”
“叛族”二字,如同两记重锤,狠狠砸在所有人心头!张启年更是瘫软在地,面如死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