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红色的朝阳刺破云层,毫不吝啬地泼洒在依山而建的紫云山庄之上。
巨大的玻璃穹顶折射出万点碎金,将依山傍水的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神话中的水晶宫阙。然而,这璀璨之下,涌动的是远比山风更凛冽的暗流。
山庄主入口,巨大的雕花拱门下,赵氏家族的核心成员如同磐石般矗立,迎接着这场“盛宴”的第一批宾客。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香槟的气泡声、名贵香水的气息、以及刻意压低的、充满试探与算计的寒暄。
赵泰安端坐在特制的紫檀木椅上,一身玄色唐装,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。他并未说话,只是那双阅尽沧桑、沉淀着铁血与智慧的眼眸,如同古井深潭,平静地扫过每一个进入视野的人。那无形的威压,让最喧嚣的宾客也不自觉地收敛了声音,恭敬地颔首示意。
福伯如同最沉默的影子,静立在椅后,双手交叠身前,脊背挺直如松,目光低垂,却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。
赵振业与林婉容并肩而立。
赵振业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礼服,沉稳儒雅,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倦意和忧色,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缠绕。
林婉容则是一袭月白色旗袍,外罩同色系薄纱披肩,优雅依旧,但眼底深处那份温婉被一种近乎冰冷的疏离取代。
她挽着丈夫的手臂,唇角挂着得体却毫无温度的弧度,目光偶尔掠过山庄深处,带着不易察觉的焦虑——为儿子,也为这场注定不平静的“喜宴”。
王顶光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,胸口别着精致的礼宾胸花,脸上挂着职业化的、近乎完美的笑容,正穿梭在宾客之间引导寒暄。然而,他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和微微抽动的嘴角,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。
每一次弯腰、每一次指引,他都在心里疯狂吐槽:“老大啊老大,您这订婚宴排场是够大了,可我怎么感觉像进了盘丝洞?这一个个笑里藏刀的,比上次招标会还吓人!端盘子?我堂堂赵总助理快成门童了……”
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毛亮。他同样一身黑色西装,却像一柄收入鞘中的绝世凶刃,沉默地站在稍远的廊柱阴影里。气息收敛到了极致,仿佛连呼吸都融入了背景。只有那双眼睛,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,冷静地捕捉着每一个进入山庄的人的面孔、步态、眼神,分析着潜在的威胁。他的存在感极低,却又像一道无形的屏障,守护着赵氏核心圈层。秦琉璃那近乎残酷的“淬火”,似乎已将他打磨成一件更稳定、更可怕的武器。
而风暴的中心之一——秦琉璃,此刻正斜倚在宴会厅二楼的雕花栏杆旁。
她换下了常穿的深色系,一身酒红色丝绒长裙如同凝固的火焰,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。长发松松挽起,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那枚在晨光下若隐若现的紫色琉璃耳钉。她手里端着一杯香槟,却没有喝,只是慵懒地晃动着,目光如同俯瞰猎场的女王,扫视着下方逐渐喧嚣起来的人群。
“琉璃。”一个低沉而带着复杂情绪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。
福伯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她身侧。他望着女儿在晨光中愈发显得明艳锋利、却又无比陌生的侧脸,喉结滚动了一下,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艰涩和……愧疚:“今天……人多眼杂,你要多加小……”
“福伯。”秦琉璃头也没回,清冽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他,如同冰锥刺破温情,“宾客名单核对无误,山庄外围安保由毛亮领头接手,内场监控已全频段加密。赵山河那边,”她终于侧过脸,凤眸里没有任何温度,只有纯粹的工作汇报般的冷静,“白慕婉的妆造团队里有我们的人,情绪稳定,暂时沉浸在她的‘美梦’里。”
她红唇勾起一抹极淡的、没有任何笑意的弧度:“您还有别的指示吗?没有的话,我得去‘干活’了。”她刻意加重了“干活”二字,带着一种冰冷的疏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