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城近郊,一处废弃工厂改造的隐秘训练场。
空气里弥漫着灰尘、铁锈和浓烈的汗味。没有窗户的巨大空间被惨白的探照灯照亮,投射出扭曲的影子。沉重的击打声、肉体碰撞的闷响、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厂房内回荡,如同野兽的咆哮。
场地中央。
毛亮赤裸着上身,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痕和汗水,如同涂了一层油。
他眼神空洞,却又燃烧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疯狂!每一次出拳、每一次踢腿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,凶狠、暴戾,不留余地!
他的对手是几个特制的、覆盖着厚厚橡胶的钢铁人桩,此刻已经被他狂暴的攻击砸得坑坑洼洼,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秦琉璃已从北方回来,按照与赵山河的约定,来到了毛亮的暂居地。抱臂靠在一根冰冷的承重柱上,冷眼旁观。
她穿着便于活动的深色训练服,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那双漂亮的凤眼,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,捕捉着毛亮每一个动作的细节、每一次力量的爆发点、每一次因旧伤牵扯而导致的细微凝滞和变形。
“停。”
清冷的声音不高,却如同带着冰碴的寒风,瞬间穿透了毛亮狂暴的喘息和击打声,让他的动作猛地僵住!拳头悬在半空,距离钢铁人桩只有几寸。
毛亮缓缓转过头,布满汗水和血丝(过度发力导致毛细血管破裂)的眼睛死死盯住秦琉璃。
那眼神里没有了最初的惊骇和屈辱,只剩下一种麻木的、被痛苦和迷茫包裹的冰冷死寂,以及……一丝深藏眼底、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本能忌惮和……渴求?
“你在害怕什么?”秦琉璃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,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。
毛亮沉默,只有胸膛剧烈地起伏着,汗水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滴落在地,砸出小小的水印。
“害怕失败?”秦琉璃向前走了两步,平底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无声。
“害怕……再被我那样轻易地放倒?”她停在毛亮面前几步远的地方,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,直刺他眼底那片死寂的荒原。
毛亮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,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!那是他无法磨灭的耻辱烙印!
“还是……”秦琉璃的声音陡然转冷,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洞悉,“害怕你自己?”
“害怕你引以为傲的力量、速度、技巧……在真正的、超越认知的打击面前,脆弱得像一张纸?”
“害怕你过去赖以生存、甚至定义你存在价值的一切……都崩塌了?”
“害怕……你找不到新的‘支点’,变成一把……连自己都掌控不了的……断刀?”
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冰冷的凿子,狠狠凿在毛亮那封闭坚硬的心防上!
他眼中的死寂被瞬间点燃!那是被彻底看穿、被无情剖析的暴怒和痛苦!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,他如同失控的炮弹,带着狂暴的劲风,一拳轰向秦琉璃的面门!
这一拳,凝聚了他所有的屈辱、愤怒和迷茫,比刚才攻击人桩时更加凶狠、更加不计后果!他要撕碎这个看透他、践踏他骄傲的女人!
秦琉璃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!她没有躲闪,甚至没有格挡!
就在那裹挟着毁灭力量的拳头即将触及她鼻尖的刹那——她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柳絮,以毫厘之差、一个违背物理常识的微小角度侧滑!
同时,她的右手快如鬼魅般探出!
不是攻击!不是格挡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