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节:深夜的疑云
立夏的晚风裹着烧烤摊的油烟,像块黏糊糊的膏药,糊在刘美艳新买的真丝睡衣上。她把丈夫王军的西装往沙发上一扔,那西装皱得像刚从洗衣机里捞出来没熨,第三颗纽扣松松垮垮悬着,袖口沾着撮白绒毛 —— 既不是她的真丝睡衣掉的,也不是家里那只胖橘猫的短毛,倒像是某种 “高端生物” 的绒毛,刘美艳的脑洞瞬间炸开:难道是小三的貂毛大衣蹭的?
“艳子!我跟你说,这事绝对不简单!” 闺蜜赵琳在电话那头嚼口香糖的声音像在磨牙,“我表哥可是刑侦队的‘细节控’,他说了,现在男人出轨都带双份房卡,藏西装内袋里,比藏私房钱还严实!” 她突然压低声音,神秘得像在传递国家机密,“上周三晚上十点,我亲眼看见王军的车停在星光宾馆门口,车灯都没关就冲进去了,形迹可疑到爆!”
刘美艳的指尖在西装内袋里摸索,果然摸到张硬邦邦的卡纸 —— 房卡!上面 “808” 三个数字红得刺眼,跟赵琳说的楼层分毫不差。结婚七年,王军从满身油污的汽修工熬成售后经理,工资卡上交得比闹钟还准时,家里存折密码她倒背如流,可这张房卡像根带毒的绣花针,一下戳破了她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婚姻。
“去!必须去!” 刘美艳把房卡塞进睡衣口袋,冰凉的塑料硌得小腹发紧,她想起上周王军晚归,身上飘着股铃兰香,他说是客户身上的香水味,现在一琢磨,那味道跟星光宾馆走廊的香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简直是 “出轨实锤” 的背景音乐!
半小时后,赵琳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冲进来,拉开拉链 —— 望远镜、小手电、笔记本、甚至还有包粉笔(说是 “标记可疑人员”),活脱脱一个自制 “刑侦套装”。“我表哥教的,蹲对面楼三楼杂物间,视野无死角,连房间窗帘缝都能看清!” 她往刘美艳手里塞了罐红牛,罐身都被捏变形了,“别心软!捉奸要捉双,等会儿直接冲进去,拍点照片留证据,让他百口莫辩!”
凌晨两点,王军的车果然像幽灵似的拐进星光宾馆停车场。刘美艳握着望远镜的手都在抖,镜头里丈夫熟门熟路地冲进大堂,动作快得像赶早八的打工人,三分钟后,808 房间的灯 “唰” 地亮了,橘黄色的光透过窗帘缝,像在向她挑衅。
“冲!” 赵琳拽着她往宾馆跑,高跟鞋踩在人行道上 “噔噔噔” 响,活像警笛。电梯上升的数字跳得比心跳还快,刘美艳摸出房卡,突然想起王军求婚那天 —— 在汽修厂的油污地里,他单膝跪地,指甲缝里的黑泥都没洗干净,却把银戒指擦得能反光,说 “艳子,我没啥大本事,但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,不骗你”。
“到了到了!” 赵琳压低声音,拽着她往 808 挪,地毯吸走了脚步声,只剩两人粗重的呼吸。刘美艳的手心全是汗,房卡边缘在掌心刻出红痕,就在她准备刷卡的瞬间,走廊尽头传来保洁车 “轱辘轱辘” 的声音,还夹杂着保洁阿姨的哼唱:“好运来,祝你好运来……”
赵琳吓得一哆嗦,拽着刘美艳就往安全通道钻,铁门 “哐当” 一声关上,两人贴在凉得刺骨的铁梯上,大气不敢喘。就在这时,808 的门开了,王军的声音传出来,带着点讨好:“张阿姨,您先躺会儿,我去楼下买热粥,要无糖的,您心脏受不了甜的。”
一个苍老的女声应着,还带着点咳嗽:“麻烦你了小王,这猫…… 你可得看好了,它刚做完绝育,怕生。”
刘美艳的眉头拧成了麻花:张阿姨?小区门口开宠物店的张桂兰?那老太太快七十了,头发都白了,还总说自己心脏不好,上个月她还在店里买过猫罐头,老太太给她抹了零头。赵琳在旁边戳她胳膊,嘴型夸张:“装的吧?带老太太开房间?这理由比出轨还离谱!”
第二节:房卡后的真相
保洁车的轱辘声渐远,赵琳像只蓄势待发的兔子,拽着刘美艳就冲出安全通道:“别等了!直接进去!管他带的是老太太还是小妖精,捉现行再说!”
刘美艳的手指在房卡上抖了三次,终于 “咔嗒” 一声刷开了门。门开的瞬间,她差点笑出声 —— 王军正背对着门口削苹果,姿势笨拙得像在拆汽车零件,苹果皮削得断断续续,晨光从窗帘缝照进来,在他鬓角新冒的白发上镀了层金边,看着竟有点沧桑。
听见动静,王军猛地回头,苹果刀 “当啷” 掉在桌上,手里的苹果滚到床底,露出床上躺着的人 —— 果然是张桂兰!老太太脖子上挂着医院的病号牌,像条迷你项链,怀里还紧紧抱着只三花流浪猫,猫爪子上还缠着纱布,可怜巴巴的。
“艳子?你…… 你咋来了?” 王军的脸瞬间涨得像熟透的番茄,手忙脚乱地想去扶张桂兰,结果脚踩在滚到的苹果上,差点摔个屁股墩,幸好扶住了床沿。
张桂兰被这动静吓了一跳,苍白的脸更没血色了,喘着气说:“建军媳妇?哦不,小王媳妇,你别误会啊,是我…… 我下午在店里突然心脏不舒服,跟老年机似的直接‘死机’了,小王正好来取车,好心送我去医院,抢救完我儿女在外地赶不回来,宾馆离医院近,他就开了房间让我歇着。”
赵琳在旁边使劲拽刘美艳的衣角,声音发虚:“这…… 这真是宠物店的张阿姨,我上个月还把我家‘发财’(她的狗)放这寄养,老太太给我打了八折,还送了包狗粮!” 她的脸比刘美艳还红,活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。
刘美艳的目光扫过房间,瞬间被 “证据” 打脸:床头柜上摆着速效救心丸和医院缴费单,日期就是今天凌晨,金额后面还跟着个潦草的 “急诊” 字样;垃圾桶里有个空矿泉水瓶,标签是王军车里常备的牌子,他说这水 “喝着不胀气,跑业务方便”;最显眼的是墙角的猫笼,里面铺着件男士外套 —— 是王军昨天穿的那件,她认得袖口的磨损,是上次帮李奶奶修洗衣机时蹭的。
“张阿姨下午在店里突然晕倒,” 王军的声音还带着后怕,搓着手,像个犯错的孩子,“我去取客户的维修车,正好撞见,送医院抢救了半小时才缓过来。她儿女在外地打工,赶回来得明天,我想着宾馆离医院近,方便复诊,就开了房间。” 他捡起地上的苹果刀,刀刃上还沾着苹果皮,“这房卡是上周帮张阿姨取落在宾馆的猫包时,前台多给的备用卡,我忘了告诉你,想着这周还给她。”
刘美艳的喉咙像被塞了团棉花,说不出话。她突然想起王军身上的铃兰香 —— 那是张阿姨常用的香水,老太太总说 “这味道能安抚猫咪,它们闻着就不闹了”;还有那些晚归的夜晚,他手机里的 “加班” 照片,背景里总有个熟悉的宠物店招牌,当时她还吐槽 “你们公司咋总在宠物店附近加班”;甚至他胳膊上的抓痕,他说是 “修汽车时被零件刮的”,现在一看,分明是被流浪猫抓的!
“小王还帮我喂了三天猫呢,” 张桂兰笑了笑,眼角的皱纹挤成朵菊花,“前天暴雨,我店里的窗户没关,他冒雨来帮我关窗,淋得跟落汤鸡似的,衣服全湿透了,还感冒了,我让他把衣服放我这洗,刚烘干。” 她指着猫笼里的外套,“你看,还热乎着呢。”
赵琳尴尬地挠挠头,从包里掏出个小本本,撕了上面写的 “出轨证据记录”,讪讪地说:“张阿姨,真对不住,我们…… 我们这是闹了个大乌龙,主要是我,总往坏处想,给艳子瞎出主意。”
刘美艳看着王军笨拙地给张桂兰递水,手指还在微微发抖,突然想起他求婚时说的 “我没啥大本事,但会对在乎的人好”。那时她只当是情话,觉得朴实得有点土,现在才明白,这笨拙的温柔里,藏着她从未读懂的认真 —— 他对陌生人都如此上心,更何况是对她。
第三节:反转的误会
早餐店的豆浆冒着热气,刘美艳把吸管戳歪了三次,豆浆洒在桌上,像滩没出息的眼泪。赵琳把油条掰成一小块一小块,没话找话:“那啥,张阿姨怀里的三花猫真可爱,叫啥名来着?看着挺乖的。”
“叫花花,” 王军的声音闷闷的,把剥好的茶叶蛋往刘美艳碗里放,蛋壳剥得坑坑洼洼,露出里面的蛋白,“张阿姨说它是流浪猫,被人打断过腿,特别黏人,谁对它好就跟谁走。” 他顿了顿,抬头时眼里有红血丝,显然没睡好,“艳子,你是不是…… 一直怀疑我外面有人?”
这句话像根针,戳破了刘美艳的伪装。她想起自己偷偷查他手机,把他的微信聊天记录翻到三年前,连他和男同事的对话都没放过;想起在他车里装定位器,每天下班就对着手机地图,看他有没有 “偏离航线”;甚至托赵琳表哥查他的开房记录,结果只查到帮张阿姨开的这一次 —— 那些自以为是的 “侦查行动”,此刻都变成了打在脸上的巴掌,火辣辣的。
“上周你说去城西见客户,” 她的声音发涩,不敢看王军的眼睛,“其实是去帮张阿姨送花花去救助站做绝育吧?我在你后备箱发现了猫笼子,还以为是…… 是你带别人去郊游用的。”
“嗯,花花胆子小,张阿姨心脏不好,不敢带它去医院,” 王军的手指在桌上画着圈,声音很轻,“我没敢告诉你,怕你担心我耽误工作,也怕你嫌我多管闲事 —— 你以前总说我‘心太软,别人一求就答应’。” 他从钱包里掏出张皱巴巴的收据,“这是花花的手术费,我本来想报销了给你买条项链,下周是你生日,你上次在商场看了好久。”
刘美艳接过收据,上面的日期正是她怀疑他 “出轨” 的那天。赵琳突然站起来,抓起包:“我去加碗豆浆!再加两根油条!” 逃也似的冲向柜台,背影透着 “我闯祸了我得躲躲” 的慌张 —— 她手机里还存着离婚律师的联系方式,刚才差点就发给刘美艳了。
“其实我早发现你不对劲了,” 王军的声音很轻,却像重锤敲在刘美艳心上,“你最近总翻我的西装口袋,我手机一响你就紧张,晚上睡觉还背对着我。” 他握住她的手,掌心的老茧磨得她发痒,那是常年修汽车、喂流浪动物留下的痕迹,“那天在宾馆看见你,我第一反应是怕你误会,第二反应是…… 你终于肯关心我了,哪怕是误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