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节:晃动的行李箱
北海口岸的夜风裹着咸腥气扑面而来,赵海生的胶鞋在防滑垫上碾过细沙,留下两道浅浅的印子。凌晨三点的通关大厅里,只有 LEd 屏泛着冷幽幽的蓝光,映得他警号 “0” 格外醒目。他握着巡逻手电,光柱在排队的游客间扫过,像把锋利的刀,最后在第三个行李箱上骤然顿住 —— 那箱子是老旧的黑色硬壳款,万向轮歪了个角,被拖动时发出 “咯吱咯吱” 的异响,活像只快散架的老母鸡,和旁边游客精致的登机箱比起来,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。
“请出示护照和申报单。” 赵海生的手指轻轻搭在枪套上,指腹的老茧蹭过冰凉的金属外壳,这是他多年巡逻养成的习惯,既警惕又不具攻击性。持证人叫李娟,护照照片上的姑娘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,元气满满,可眼前的她却紧抿着嘴,眼角的肌肉控制不住地抽搐,像在强装镇定。更反常的是她身后的两个男人:高个的王强总往申报通道的方向瞟,眼神飘忽不定;矮个的张伟则频繁摸口袋,指尖在布料下按来按去,像是在攥着什么紧急按钮。
“去、去东南亚旅游,买点特产。” 李娟的声音发飘,说话时还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,脚边的行李箱跟着晃了晃,锁扣缝隙里居然渗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—— 要知道,海口的夜晚温度足有 30 度,普通行李箱怎么可能结霜?赵海生的手电往下移,照向箱底,只见密密麻麻贴满了航空标签,最新的一张来自云南边境的小城,日期赫然是昨天,这意味着这箱子 24 小时内跨越了上千公里,根本不像 “旅游带的特产”。
“箱子里具体装了什么?” 赵海生的目光落在箱体侧面的 “易碎品” 标签上,那字是用黑色马克笔写的,边缘晕着一圈水渍,像是刚被雨水泡过还没干透。上周海关总署的紧急培训里,恰好提到过类似的案例:“警惕伪装成普通行李的生物样本,尤其是带有隐蔽冷链装置的,这类箱子往往会刻意贴‘易碎品’‘土特产’标签混淆视线。”
王强突然往前凑了一步,一股劣质烟味混着廉价古龙水的味道扑面而来,熏得赵海生皱了皱眉。“警官,就是些椰子糖、速溶咖啡,不值钱的玩意儿!” 他说话时语速飞快,还频频看手表,“我们赶早班机,再晚就误机了,能不能通融下快点?” 赵海生的目光扫过他的手腕,一块劳力士手表在灯光下闪了下,可表链上却缠着一圈细细的铁丝 —— 这是走私团伙的常用暗号,他在培训手册里见过,铁丝缠表链,意思是 “行李里有危险品,随时可能有动作”。
就在这时,张伟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,屏幕亮的瞬间,赵海生眼疾手快,瞥见锁屏壁纸是张实验室的照片:穿白大褂的人正围着离心机操作,机器上贴的标签里,“hb” 两个字母一闪而过。他心里咯噔一下 ——“hb” 是 “血液(blood)” 的缩写,结合之前的白霜和暗号,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脑海里成型。
“例行检查,麻烦你们跟我去查验台。” 赵海生的声音依旧平稳,左手却悄悄按了下对讲机,对着同事小周低声说,“通知缉私科和疾控中心,让他们带上生物检测箱,速到查验区,可能涉及生物样本走私。” 他的靴跟在瓷砖上轻轻磕了两下,这是他和小周约定的警示信号,短促的节奏像在敲一面无形的警钟,提醒周围的同事提高警惕。
第二节:冰袋下的真相
查验台的无影灯亮得刺眼,把整个台面照得纤毫毕现。李娟磨磨蹭蹭地打开行李箱,刚一掀开拉链,一股寒气就混着淡淡的酒精味涌了出来,赵海生的睫毛上瞬间凝了层白霜,连呼吸都带着白雾。箱子里塞满了蓝色的医用冰袋,密密麻麻堆得像座小山,而在冰袋中间,藏着六个一模一样的泡沫箱,每个箱子上都贴着 “疫苗冷链运输” 的假标签,字迹歪歪扭扭,胶水还没干透,显然是临时赶工贴上去的。
“这是什么东西?” 小周戴着乳胶手套,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个泡沫箱里的真空试管,试管壁上印着 “EdtA 抗凝” 的字样,里面装着暗红色的液体,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,像凝固的血。他数了数,每个泡沫箱里整齐码着 104 管,六个箱子加起来正好 625 管 —— 这个数字让赵海生的头皮瞬间发麻,上周总署通报的那起跨国生物走私案,涉案的血液样本数量也是 625 管,不多不少,这绝不是巧合。
李娟的脸 “唰” 地一下变得惨白,腿一软就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,双手紧紧抓着查验台的边缘,指甲都快嵌进塑料里:“我、我不知道…… 真的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!”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,“是一个姓黄的老板让我们带的,说带一趟给两万块,还说就是些医院的体检样本,帮着转运一下……”
王强见李娟要招供,突然疯了似的扑过来想抢泡沫箱,嘴里还喊着 “别碰我们的东西!”。赵海生早有防备,侧身一步挡在前面,左手扣住他的手腕,右手顺势往下压,一记标准的擒拿动作就把他按在了查验台上,皮带扣撞在台面发出 “哐当” 一声脆响。“老实点!再反抗就按妨碍公务处理!” 赵海生的力气大得惊人,王强被按得动弹不得,他趁机在王强的口袋里摸了摸,掏出一个银色的 U 盘,金属外壳上居然刻着个小小的骷髅头 —— 这是境外危险组织常用的标记,意味着里面的内容可能涉及危害国家安全的信息。
张伟见同伴被控制,双腿一软 “扑通” 跪在地上,涕泪横流地哭喊:“警官,我们错了!我们真的是被钱迷了心窍!” 他的身体抖得像筛糠,目光不敢看那些试管,“那个黄老板说,境外有生物公司要这些样本,研究什么东南亚人种的基因,给的钱特别多…… 我们以为就是普通的抽血样本,不知道这么严重啊!”
就在这时,疾控中心的老张带着队员赶到了,他们穿着全套的防护装备,戴着防毒面具,手里提着银色的生物检测箱。老张先用试纸在试管里蘸了蘸,试纸瞬间变成了深紫色,他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传出来,像台老旧的收音机,带着沙沙的杂音:“是人血,而且经过了基因提取的预处理,里面加了特殊的保存剂。” 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,“看 EdtA 抗凝剂的浓度和血液的新鲜度,应该是近三天内采集的,保存得非常好,显然是有专业人士操作的。”
赵海生的手指轻轻在试管壁上摩挲,试管上的编号从 “hb001” 到 “hb625”,排列得整整齐齐,像是在清点一件精密的仪器。他突然想起培训时教官说过的话:“有些境外机构专门收集特定人群的血液样本,用于生物武器的研发,他们会针对特定的基因序列设计病毒,到时候可能只有携带这种基因的人会感染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 想到这里,他觉得手里的试管重如千斤 —— 这哪里是普通的血液,分明是 625 个同胞的生命安全,被人用两万块钱就轻飘飘地卖掉了。
第三节:基因里的密码
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晃眼,把李娟的影子拉得长长的,映在冰冷的墙壁上。她蜷缩在椅子里,双手抱着膝盖,供述断断续续,像被风吹断的线:“那个黄老板…… 全名叫黄志强,他说要做‘农村健康普查’,在云南的偏远村寨找了些老人抽血,给每个人发了桶食用油当报酬……”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悔意,眼泪滴在审讯记录纸上,晕开一小片墨迹,“我们就是贪财,想着跑一趟就能赚两万块,比打工强多了,根本没多想这里面的猫腻……”
赵海生把从王强身上搜出的 U 盘插进电脑,屏幕上弹出加密提示,试了 “625”“hb”“黄志强” 等几个密码都不对。老张突然凑过来说:“试试血型代码,A、b、o、Ab 的组合,有些生物公司会用这个当基础密码。” 赵海生半信半疑地输入 “Abo”,没想到文件夹居然应声而开 —— 里面是一份详细的《基因采集清单》,表格里清楚地标注着 “优先采集傣族、壮族、苗族等少数民族样本”,采集地点遍布云南、广西、海南的偏远村寨,甚至还标注了每个村寨的人口数量和基因特征,看得人心里发寒。
“他们专门盯着少数民族的基因。” 赵海生的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,发出 “咚” 的一声响,“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医学研究,是有预谋的生物掠夺!” 他想起爷爷曾跟他说过,抗战时期日军曾在云南做过活体实验,就是为了研究中国人的基因特征,现在这些境外公司,用的手段虽然更隐蔽,目的却同样险恶。
王强的心理防线在这时彻底崩溃了,他不再狡辩,低着头交代出更多细节:“黄老板说,境外公司给了三百万,让我们半年内收集一万管血液样本,这次的 625 管是第一批,要是顺利,后面还有更大的单子……”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,不敢看赵海生的眼睛,“他们还说,中国人多,尤其是偏远地区的老人防范意识差,抽血不容易被发现,比在欧美国家安全多了,风险低,收益高……”
“安全?” 赵海生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,“把同胞的基因卖给外国人做研究,可能用来研发针对我们的病毒,这叫安全?万一将来爆发针对性的传染病,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?那些被抽血的老人,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基因已经被人当成‘商品’卖掉了!” 他的手指在《基因采集清单》上划过,每个民族的名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,割得人心口发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