触感冰冷、粗糙、脆弱。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皮肤下几乎断裂的骨骼,感觉到那微弱的脉搏在艰难地跳动。
“归无…需要…新的…主人…” 阮柒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,“…守护…还未…结束…”
墨尘的身体猛地一颤!
他低垂的头颅极其艰难地、一寸寸地抬起。
那张脸…曾经冷峻如万载玄冰,也曾因魔化而狰狞可怖…如今,只剩下被岁月和痛苦蚀刻出的、深刻的沟壑。皮肤松弛,眼窝深陷,颧骨高高凸起,嘴唇干裂,没有一丝血色。唯有那双眼睛…
当阮柒看清那双眼睛的瞬间,心脏像是被狠狠刺穿!
那不再是燃烧着寂灭剑意的深邃,也不是被魔气吞噬的狂暴猩红,甚至不是剥离魔种时的痛苦与死寂。
那是一双…彻底空洞的眼睛。
如同两口枯竭了万年的深井,里面什么都没有。没有光,没有神采,没有情绪,只有一片死水般的灰败和…茫然。仿佛灵魂早已随着魔种一同被剥离、被碾碎,只留下一具遵循着最后执念的空壳。
他看着阮柒,或者说,目光穿过了阮柒,落在了虚空中的某个地方。那双空洞的眼中,倒映着阮柒覆盖魔纹的手,倒映着那半截焦黑的剑柄,却没有任何波澜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
阮柒覆盖在他手背上的手,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枯槁手掌下传来的、微弱却异常执拗的抗拒力量。他在拒绝放手,哪怕这剑柄只剩下残骸。
“真正的…守护…” 阮柒的声音更轻了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,却异常清晰,“…不是…紧握着…过去的…残骸…”
“…而是…将它…交给…能继续…走下去的…人…”
“…您…已经…做得…够多了…”
“…现在…请把它…交给我…”
她的话语,如同投入枯井的石子,在那双空洞的眼眸深处,似乎激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。那灰败的瞳孔,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,焦距艰难地对准了阮柒的脸。那眼神中,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极其艰难地凝聚,如同寒夜中最后一粒微弱的火星,在死灰中挣扎。
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嗫嚅了一下,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紧握着剑柄的手指,那抗拒的力量,在阮溪的坚持下,在某个瞬间…极其微弱地…松懈了一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