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,窗纸透着层薄亮,林小满已经在灶房忙活。锅里的粥咕嘟冒泡时,她听见院外有轻响,探头一看,沈青竹正蹲在篱笆边,往土里埋什么东西。
“你埋啥呢?”她端着粥锅出来,白汽模糊了镜片。
沈青竹手一顿,回头时耳根发红:“没啥,去年的南瓜籽,试试能不能发芽。”土坑里的种子被他盖得严严实实,像藏了个秘密。
林小满笑了:“这时候种南瓜?得等开春呢。”把温热的粥碗递过去,“先填肚子。”
沈青竹接碗的手碰着她的,像被烫了下缩回去,指尖却沾了点粥渍。他低头喝粥时,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,林小满忽然发现,他耳后新长了颗小痣,以前咋没注意?
“对了,”她蹲下来扒拉篱笆上的枯藤,“后日赶集,去不去?我想买点花布做新袄。”
沈青竹喝粥的动作慢了半拍,粥勺在碗里转了圈:“去。”声音闷在碗里,像含着块糖。
林小满没瞧见,他藏在身后的手正攥着半块碎银,是昨天帮人修锄头赚的。本来想攒着买那本新出的《农桑要术》,现在忽然觉得,买花布好像更要紧。
灶膛里的火还没熄,映得两人影子在墙上晃。沈青竹看着她扎着歪辫的后脑勺,忽然说:“我帮你挑花布吧,你上次说喜欢青蓝色。”
林小满回头,晨光刚好落在她鼻尖:“你咋记得?”
“听你说过。”他低头继续喝粥,粥面荡起细微波纹,像他没说出口的话——你说过的,我都记得。
篱笆外的老槐树落了片叶,打着旋儿飘进院,正好落在沈青竹的粥碗边。他伸手拈起来,叶尖还带着露水,像枚绿色的书签。
“那说定了,后日卯时在村口等你。”林小满蹦起来往灶房跑,辫梢扫过他肩膀,带起阵皂角香。
沈青竹捏着那片叶子,看着她的背影笑了。晨光漫过他的肩头,把那句“我等你”烘得暖暖的,像粥碗里浮着故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