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强,快看!那无人机……是不是来给我们送夜宵的?”
陈狗剩的声音里充满了孩子气的兴奋与期待。
而老鼠强,已经彻底失去了言语的能力。
他那张本就猥琐的脸庞,此刻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成一团,五官几乎挤在了一起。他那双小眼睛瞪得滚圆,眼白外凸,死死地盯着陈狗剩的后颈。
就在刚才,他亲眼看见了!
那道快到极致、凝如实质的黑色闪电——那只至少炼气五层巅峰的厉鬼——在发出那股令人神魂冻结的贪婪意念后,没有半分犹豫,径直撞向了陈狗剩的后脑!
没有血光迸现。
没有惨叫哀嚎。
那道黑影,就像一滴墨水滴入了清澈的水中,悄无声息地,渗了进去。
“完了……”
老鼠强的心脏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,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。
夺舍!
这疯子,被夺舍了!
他那身怀的惊天机缘、那诡异莫测的手段、那能让人平白疯癫的诡异能力……在这一刻,都将易主!
一个疯癫的、无法预测的怪物,已经足够恐怖。
而一个继承了这一切、同时又保留了厉鬼本性与修为的……清醒的怪物,那将是何等的……
老鼠强不敢再想下去,他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颤栗。他那炼气六层的修为,在即将诞生的“新怪物”面前,连蝼蚁都算不上。
他脑中唯一的念头,就是逃!
然而,就在他试图挪动那早已不听使唤、抖如筛糠的双腿时,眼前的“陈狗剩”,却缓缓地,转过了身。
老鼠强的动作瞬间凝固,他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,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。
他惊骇地看到。
陈狗剩那双本该清澈而又混乱的眸子,此刻……竟真的失去了一切神采,变得空洞、茫然,像两颗黯淡无光的玻璃珠。
他(它)静静地站在原地,歪着脑袋,仿佛在适应一具新的身体。
……
(识海之中)
“哈哈哈哈……成功了!!”
厉鬼那充满了狂喜与贪婪的意念,在这片它本以为是“识海”的空间里疯狂地回荡!
它成功了!
它冲破了那层薄弱的识海壁垒,成功入侵了这具它梦寐以求的、蕴含着精纯灵魂气息的完美皮囊!
接下来,只要找到这具皮囊的“灵台”,吞噬掉那弱小的、混沌的灵魂核心,它就能……
厉鬼的狂喜,在下一刹那,凝固了。
它愣住了。
眼前的景象,和它认知中那由修士神魂构筑的、或浩瀚如星空、或稳固如山岳的“灵台”“紫府”,没有半点关系。
这里……是哪里?
没有天空,没有大地。
只有一片刺眼的、散发着冰冷光芒的惨白色“天花板”,以及一排排望不到尽头的、铺着白色瓷砖的、一尘不染的“走廊”?
空气中,弥漫着一股极其刺鼻的、它从未闻过的古怪气味(消毒水味)。
“这是……什么地方?”
厉鬼那由纯粹魂力构筑而成的黑色虚影,茫然地漂浮在这条“走廊”之上。
它看到,不远处的“走廊”尽头,一个穿着蓝白条纹“囚服”(病号服)的“人”,正背对着它,面朝墙壁,一动不动,嘴里还念念有词。
“我是蘑菇……我在光合作用……”
“病人?”厉鬼的魂体剧烈地波动了一下,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涌上心头。
它又看向另一侧。
几个同样穿着“囚服”的“人”,正围在一张方桌前,聚精会神地……打着牌?
“一对A!我炸!”
“你管这叫一对A?你明明拿的是梅花三和方片七!”
“你懂什么!在我眼里,它们就是一对A!”
厉鬼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颠覆。
“幻觉?不对!这……这怎么可能是识海?!”
它发出愤怒的咆哮,试图用自己的魂力冲击这片空间。然而,那足以撕裂炼气期修士神魂的阴煞鬼气,在这片“走廊”里,竟像泥牛入海,消失得无影无踪!
那些打牌的“人”,甚至连头都懒得回一下,只是不耐烦地抱怨了一句:
“哪个新来的?这么吵?还让不让人好好打牌了!”
“轰——!”
就在厉鬼陷入无尽的茫然与惊恐之际,它身后那扇本该是“识海入口”的“大门”,突然“砰”的一声,被一股巨力从外面推开!
两道高大魁梧、穿着同样白色“制服”、脸上却毫无表情的身影(护工形象),像两尊门神,堵在了门口。
紧接着,一个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、戴着金丝眼镜、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“病历本”的身影,背着手,缓缓地从两名“护工”身后走了出来。
他面容清瘦,神情严肃,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,正散发着一种“看透了一切”的、冰冷的“智慧”光芒。
他抬起头,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正漂浮在半空、瑟瑟发抖的厉鬼虚影。
“陈狗剩(院长)”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,用一种不容置喙的、充满了“权威”的冰冷嗓音,开口了:
“就是你?”
“在走廊里大声喧哗,随地释放‘黑烟’(鬼气),还试图恐吓其他病友?”
厉鬼被这股莫名的“威严”震慑得魂体一颤。
“你……你是谁?!这是什么鬼地方?!”
“院长陈狗剩”没有回答它的问题,只是低下头,飞快地在手中的“病历本”上记录着什么。
“症状:急性狂躁症、伴有严重被害妄想、视觉及听觉双重幻觉、有明显暴力倾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