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身体猛地一软,那只停在陈狗剩胸前的手再也支撑不住,无力地垂了下去。
整个人像失去了所有骨头般,软绵绵地瘫倒在地,蜷缩在陈狗剩的脚边,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。
陈狗剩被这突如其来的“吐血攻击”吓得连连后退。
“喂!喂喂!碰瓷也不是这么碰的啊!”他看着自己胸口那片温热的血迹,一脸的嫌弃与惊恐。
“你这……你这是急性胃出血!还是内脏破裂?我告诉你,医药费我可不报销啊!是你自己先动手的!”
就在他手忙脚乱地想跟这场“医疗事故”撇清关系时,系统那冰冷而高效的窃取规则,已然完成。
一枚通体晶莹、用上好的暖玉雕琢而成、上面还系着一根早已被血污浸染的红色丝线的凤钗。
无声无息地从苏媚那早已失去控制的储物袋中“掉”了出来,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陈狗剩的脚边。
这枚凤钗,是她拜入师门时,她那早已逝去的师父赠予她的唯一信物,也是她与过去那段还算美好的岁月,唯一的联系。
陈狗剩低头一看,眼睛亮了。
“哟,吐血还掉装备?”他弯腰捡起那枚还带着一丝体温的凤钗,在手里掂了掂,“这发夹做得挺精致,就是款式有点老气。回头可以拿来当牙签用。”
他将这枚象征着苏媚最后一份人性的“牙签”揣进怀里,又看向了地上那个还在抽搐的“重症患者”。
苏媚的抽搐渐渐平息。
她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抬起头,那张本该娇媚动人的俏脸上,此刻一片煞白,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潮红。
她那双本该勾人的桃花眼里,此刻再无半分清明,只剩下一种混杂着极致的怨毒与极致的痴迷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。
她看着陈狗剩,眼神变了。
时而,是恨不得将其抽魂炼魄、挫骨扬灰的刻骨仇恨。
时而,又是恨不得匍匐在地、亲吻其脚尖的卑微崇拜。
两种情绪在她眼中疯狂交替,让她那张美丽的脸庞显得扭曲而又诡异。
“仙君……”
她的声音沙哑,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,却又带着一丝病态的、令人作呕的娇媚。
“……亦是……罪人……”
她挣扎着,用那只仅剩的左手,撑起残破的身躯,竟对着陈狗剩,缓缓地、极其虔(qian)诚地,磕了一个头。
然后,她又抬起头,用一种充满了怨毒与杀机的眼神,死死地盯着他,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、不似人类的笑容。
“琼儿……会亲手……‘净化’您身上所有的……罪孽……”
陈狗剩被她这又磕头又放狠话的诡异举动彻底搞蒙了。
“这……这什么情况?”他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不够用了,“病情……又升级了?还带角色扮演的?一会儿是护士,一会儿是病人,现在又是什么……审判者?”
他觉得眼前这个“断臂护士长”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了一个他无法理解的范畴,具有高度的不可预测性和危险性。
“算了,惹不起,惹不起。”
他决定,远离这个是非之地,让这位“病情复杂”的护士长自己一个人“冷静冷静”。
他不再停留,转身便走,脚下那双不合脚的“神行靴”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急切,竟超常发挥,让他跑起来的速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。
石壁之下,再次恢复了寂静。
苏媚没有再追。
她只是跪在原地,痴痴地望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,那张时而痴迷、时而狰狞的脸上,缓缓地,流下了两行血红色的、滚烫的泪水。
她彻底疯了。
以一种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彻底、更加无可救药的方式。
她的世界里,只剩下了一个执念——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“仙君”。
她要找到他,侍奉他,保护他,然后……亲手杀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