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。
张元那足以让任何炼气修士都头痛欲裂、识海震荡的强大神识,在触及陈狗剩身体的瞬间,便如同撞上了一堵由混沌与疯狂构筑的、无形的壁垒。
不,那甚至不是壁垒。
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、充满了粘稠泥浆的旋涡!
他的神识探入其中,瞬间便失去了方向,被一股无法理解的、混乱癫狂的意念洪流包裹、拉扯、扭曲!
“嗯!”
张元闷哼一声,脸色猛地一白。
只感觉自己的神识像是被无数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抓住,疯狂地向深渊里拖拽,一股强烈的眩晕感与恶心感直冲天灵盖!
他当机立断,立刻切断了神识连接,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半步,眼中满是骇然与不敢置信。
“怎么回事?”旁边的卫明察觉到他的异样,沉声问道。
“此子有古怪!”张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震惊。
“他的识海……如陷泥沼,我的神识差点被吞噬!”
就在他神识受创、心神失守的瞬间,系统那冰冷而高效的规则,已然完成了它的工作。
一枚通体浑圆、散发着微光的珠子,无声无息地从张元的储物袋中消失。
陈狗剩只觉得眼前一花,手里多了一颗亮晶晶的“玻璃弹珠”。
“哟,专家还带见面礼的?”
他将这枚“留影珠”在手里抛了抛,觉得“这弹珠做得挺圆,可以拿来打鸟”。
卫明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。
他亲自上前一步,目光如电,直视陈狗剩,声音如同淬了冰。
“陈狗剩,清风堂李执事重伤昏迷,道心破碎,此事,与你是否有关?”
陈狗剩听到这话,一脸的无辜与茫然。
他将“留影珠”揣进怀里,摊了摊手,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卫明。
“李医生?他自个儿心脏病犯了,我还好心帮他收了糖呢!你们总院的设备是不是该检修了?医生身体都这么差?连个自救器械都不带。”
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,一脸的理所当然,“再说了,我是优秀病员,怎么可能攻击医护人员?你们这是污蔑!我要找我的主治医师投诉你们!”
卫明被他这番疯话噎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。
他想发作,却又忌惮对方那诡异的、能反噬神识的能力。
他想找证据,可所有的事件,都没有直接的目击者能证明是这个疯子动的手。
他疯癫,他修为低下,他甚至在大部分时间里看起来都人畜无害。
所有的罪证,都指向他,却又都无法给他定罪。
这是一种让人抓狂的、无从下手的憋屈感。
“师兄,怎么办?”张元压低声音问道,脸色依旧有些苍白。
卫明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但最终还是被理智压了下去。
在没有弄清楚对方底细之前,贸然动手,风险太大。
“此子确有古怪,”卫明对着张元低声传音。
“神识如陷泥沼,言行疯癫无状,却总能化险为夷。先回禀周执事,再做定夺。”
说罢,他不再看陈狗剩一眼,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身份的侮辱。
“我们走!”
他冷哼一声,拂袖而去。
张元和孙长老等人也连忙跟上,一行人来也匆匆,去也匆匆。
远处的阴影里,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。
他看到连内门来的“大人物”都在那疯子面前吃了瘪,无功而返。
心中那股因恐惧而产生的退意,瞬间被一股更加炽热的、病态的狂喜所取代。
内门的人越是束手无策,就越证明这疯子身上的秘密,价值无法估量!
他的机会,来了!
……
哨塔下,陈狗剩看着那群“专家”莫名其妙地来,又莫名其妙地走,摇了摇头。
“唉,专家会诊,就这?”他撇了撇嘴,一脸的失望。
“光看不练,连个听诊器都不带。看来我的病情,他们也束手无策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