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霜面具终于破碎，嘴角挂着一缕殷红的血迹。
随后顺着她光洁的下巴滴落在雪地上，晕开一朵凄艳的红梅。
脸上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有些散乱。
几缕青丝垂落额前，配上她此刻略显苍白的绝美容颜。
此时此刻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、破碎般的美感。
千山小雪抬头，看向同样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王玄，冰冷的眸子里。
第一次除了杀意和战意之外，闪过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名为“震撼”的情绪。
这个大魏人真的很强！
寂静的雪夜里，只剩下两人粗重而艰难的喘息声。
“你……真的很强。”
千山小雪拄着刀，艰难地站起身，胸口剧烈起伏，身体当中传来隐隐疼痛。
她抬手抹去唇边新溢出的血迹。
那双清冷的眸子死死锁定在王玄身上，其中翻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。
“能以六境之身与我战至如此地步，你足以自傲。但可惜，今日，你终究要死在这里！”
王玄抿了抿干裂渗血的嘴唇，扯出一个带着苦涩与无奈的笑容。
体内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又似被寒冰冻裂，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。
身体中的纯阳真气近乎枯竭，身体沉重得仿佛灌满了铅。
这确实是他自踏足武道以来，被逼入的最危险、最接近死亡的绝境。
他倚靠着那柄已然布满裂痕、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的绣春刀。
用尽全身力气，一点一点，极其缓慢地撑起自己破败不堪的身躯。
站稳后，他抬起头，迎着千山小雪充满杀意的目光。
非但没有惧色，反而再次扯出一个带着讥诮的弧度：
“呵……东瀛的娘们，废话总是这么多吗？要杀便杀，摆出这副胜利者的姿态给谁看？
难道你们神剑宗杀人前，都习惯先自我陶醉一番？”
他声音沙哑，却字字清晰，带着一种宁折不弯的倔强与蔑视。
“你……！”
千山小雪被他这死到临头还嘴硬的态度彻底激怒。
苍白的脸上因怒气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。
“牙尖嘴利！本座这就送你上路，看你还如何逞口舌之快！”
话音未落，她强提体内所剩不多的真气。
周身即将维持不住的冰雪剑意再次强行凝聚，虽然范围缩小了许多，但那股锋锐与寒意却更加集中。
她双手紧握雪走刀，娇叱一声。
身形化作一道决绝的流光，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，朝着看似已无还手之力的王玄心口直刺而来。
这一击，倾注了她最后的力量，誓要将王玄彻底洞穿。
王玄依旧倚靠着绣春刀，维持着那看似摇摇欲坠的站姿。
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格挡或闪避的动作，只是静静地。
甚至可以说是漠然地看着千山小雪携带着漫天杀意冲向自己。
那双深邃的瞳孔里，没有将死之人的恐惧，没有穷途末路的绝望。
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，以及……一丝深藏眼底、几乎难以察觉的算计。
眼看那冰冷的刀尖距离他的胸膛已不足十步。
九步！
八步！
七步！
千山小雪甚至已经能清晰地看到王玄脸上那平静得诡异的表情。
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，王玄那染血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。
几个低不可闻的字眼融入风雪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