迪拜的机场,是另一个世界。
巨大的穹顶,高达数十米,上面镶嵌着无数颗LEd灯,模拟着星空的效果。地面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,倒映着来来往往的人影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香薰和冷气的、奇异的香味。全青青拖着行李箱,走在光滑的地面上,轮子发出清脆的声响。她看着接机的h公司标志,深吸一口气,将王网约的叮嘱和上海的阴雨一同抛在脑后。她知道,属于她的新生活,才刚刚开始。
来接她的是公司的人事专员,一个叫阿里的印度小伙子。他开着一辆黑色的奔驰SUV,空调开得很足。窗外,是完全陌生的风景。棕榈树在烈日下挺立,街道宽阔而整洁,路边的建筑风格各异,有传统的阿拉伯风格,也有未来感十足的摩天大楼。阳光刺眼得像一把锋利的刀,切割着空气。全青青把车窗摇下一条缝,热浪立刻涌了进来,带着一股沙漠特有的、干燥的尘土味。
“全小姐,欢迎来到迪拜。”阿里笑着说,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,“您会喜欢这里的。这里没有冬天,只有阳光和沙滩。”
全青青也笑了。她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,心里充满了期待。她想,是的,她会喜欢这里的。这里没有上海的梅雨,没有潮湿的霉味,没有拥挤的地铁,没有无休止的加班和房贷压力。这里只有阳光,和无限的可能。
h公司在迪拜的办公室位于一栋摩天大楼的顶层,全景落地窗,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海湾和造型奇特的帆船酒店。全青青的直属上司,是区域总监盐田茂。一个四十多岁,风度翩翩的日籍高管。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,打着一条爱马仕的丝巾,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日式口音的中文。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但那双眼睛里,却藏着一种锐利的、洞察一切的光芒。
“欢迎你,全小姐。”盐田茂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见了她,他站起身,向她伸出手,掌心温暖而干燥,“我看过你的简历,非常出色。我相信,你在这里会大有作为。”
他的办公室很大,装修得极尽奢华。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,据说是某位知名艺术家的作品。角落里放着一个古董级别的音响,正播放着肖邦的夜曲。空气中,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雪茄味。
全青青和他握了手,感觉自己的手被他的大手完全包裹住。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,那是一种欣赏的、评估的、带着某种暧昧的光芒。她的心,莫名地跳快了一拍。
“谢谢盐田总监,我会努力的。”她微笑着说,声音平稳而自信。
盐田茂对这个来自中国的年轻女下属,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赏识。他欣赏她的专业、果断和敏锐的市场洞察力。在一次重要的项目会议上,公司的一个重要客户,是一家中东的主权基金,对h公司的一款新产品提出了很多苛刻的要求。其他同事都束手无策,认为这笔订单肯定要黄了。但全青青却站了出来,她连夜做了一份详细的方案,从产品的技术细节,到市场前景,再到合作模式,条理清晰,逻辑严密。她用流利的英语,向客户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陈述,最终,成功地说服了客户,为公司拿下了这笔价值数千万美金的订单。
庆功宴上,盐田茂举着香槟,走到她身边,低声对她说:“全,你是我见过最有才华的女性。你的思维,像一把手术刀,精准,犀利。”
全青青笑了,那笑容里,有骄傲,也有被强烈认可的满足感。她看着盐田茂,他眼睛里的欣赏,像一团火,点燃了她心里的某个角落。那是一种她从王网约身上,从未感受过的欣赏。王网约的欣赏,是笨拙的,是含蓄的,是“我老婆真棒”式的赞美。而盐田茂的欣赏,则是专业的,是惺惺相惜的,是“你是一个优秀的对手和伙伴”式的肯定。
工作上的默契,很快演变成了私下的频繁接触。盐田茂会“恰好”知道她喜欢的餐厅,会在她加班时,为她送来一杯热咖啡,会“不经意”地提起她感兴趣的展览。有一次,全青青为了一个项目,连续加班了三天,最后在办公室里晕倒了。盐田茂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,开车送她去了医院。他守在她的病床前,直到她醒来。
“你太拼了。”他皱着眉,语气里带着责备,但眼神里却满是关切,“身体是革命的本钱,你这样,会垮的。”
全青青看着他,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了。王网约也会关心她,但他只会说“多喝热水”,只会给她发一个红包,让她自己去买点好吃的。而盐田茂,他会付诸行动,他会用一种成熟男人的方式,表达他的关心。
“我没事。”她虚弱地笑了笑,“项目很重要,我不想搞砸。”
“你比项目重要。”盐田茂说,他的声音很低,很沉,像大提琴的低音。他的目光,深深地凝视着她,那里面,有一种她无法忽视的情感。
那一刻,全青青的心,彻底沦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