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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2章 梦到猪肉5(1 / 2)

多年后,

“春记老长沙米粉”已成沪上名店。八家分店日日爆满,非遗招牌高悬门楣,连海外美食纪录片都专程来拍。春德寿虽富甲一方,却仍住老屋,每日清晨熬汤,耳垂三道横纹金光内敛,如龙潜渊。他常对人说:“我这一生,前半截是蠢,后半截是福。福从何来?从四个女儿心里长出来的。”

可无人知晓,他心底仍有一根刺——

那根关于“儿子”的刺,从未真正拔除。

夜深人静,他偶尔会翻出族谱,指尖摩挲“春德寿”三字下方空白处,喃喃自语:“若有男丁,该多好……”话未说完,便自嘲一笑,合上族谱。他知道这是执念残渣,不敢深想,怕毁了如今的圆满。

然而,命运偏要掀开旧疮。

清明,阿秀回湖南老家扫墓。归沪途中,突发心梗,送医抢救无效,于次日凌晨离世。临终前,她紧握春德寿的手,嘴唇微动,似有千言,却只吐出两字:“……对……不起……”

春德寿悲恸欲绝。四女婿合力操办丧事,八十一桌素宴,白花如雪。葬礼上,他跪在灵前,泪如雨下,心中却莫名浮起一丝疑云——阿秀身体一向康健,怎会突然心梗?医生说是“长期情绪压抑致心脉郁结”,可她近年明明笑容常在……

整理遗物时,他在阿秀枕下发现一本红布包裹的日记。纸页泛黄,字迹娟秀,却透着一股阴冷决绝。他颤抖着翻开,一页页读下去,如坠冰窟。

2001年3月12日

又怀上了。

去城隍庙找张婆看胎,说是男。

我站在楼梯口,故意脚滑,摔了一跤。

血流了一地。

德寿骂我笨手笨脚,连个孩子都保不住。

我低头认错,心里却松了口气。

2004年7月5日

第三次怀孕。

张婆说又是男。

我喝了一碗红花汤,夜里腹痛如绞。

医生说是自然流产。

德寿摔了碗,吼我:“你是不是克夫?”

我哭着点头,心里却冷笑:克你?是你先克我!

2007年11月18日

第四次。

男。

我半夜赤脚踩冰水,又搬重物。

流产那天,德寿第一次打我。

他说:“你就是丧门星!”

我捂着脸笑——打吧,打吧,你越恨我,越不会怀疑。

2010年2月28日

第五次。

还是男。

我吞了半瓶活血药。

这次差点死掉。

德寿守了我三天三夜,没骂一句。

那一刻,我差点心软……

可想起他指着大女儿骂“赔钱货”的样子,我又硬了心肠。

2013年9月9日

最后一次。

张婆说:“这胎若再流,你子宫就废了。”

我问:“是男是女?”

她叹气:“女。”

我忽然哭了。

那天起,我决定留下她——老四春桃。

因为我知道,德寿永远不会爱一个女儿。

但或许,他会因绝望而改变。

春德寿读到此处,浑身发抖,手中日记“啪”地落地。

原来,他并非无子,而是五次得子,五次被夺!

原来,阿秀不是“丧门星”,是复仇者!

原来,那三十年的冷眼、辱骂、疏离,竟换来她如此狠绝的报复!

他冲进后院,疯狂挖掘当年埋肉之地。泥土翻飞,指甲断裂,血混入土。他想找证据,想找诅咒之物,想找一切能解释这滔天恨意的痕迹。可土中只有那朵白色菌菇,依旧洁白如初,在风中轻轻摇曳,仿佛无声嘲笑他的愚昧。

当晚,他醉倒在灶台边,灌下半瓶白酒。

酒入愁肠,化作噩梦。

他梦见自己回到2001年。

阿秀挺着孕肚,在楼梯上回头看他,眼神冰冷如刀。

他喊:“别摔!”

可她嘴角一扬,纵身跃下。

血泊中,一个男婴啼哭,转瞬化为黑烟消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