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次市医院的张主任来科室视察,不小心撞到她,伸手扶了她一把,她当时就吓得浑身发抖,差点打翻手里的病历本;还有学院的李教授,只是想跟她讨论一篇论文,她却因为靠得太近,当场就红了脸,连话都说不完整。这些事,她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,包括父亲邹刚。
吕欢静静地听着,没有打断她——他知道,此刻的邹亦菲需要的不是安慰,而是一个能倾听她秘密的人。等她哭得稍微平复了些,吕欢才轻声问道:“你是对所有异性都有这种反应吗?”
邹亦菲摇了摇头,眼眶红红的:“不是的……有些人不会,比如我爸,还有科室里年纪很大的老教授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吕欢松了口气,心里的石头落了地——如果是对所有异性都有反应,那病情就严重了;现在看来,她只是对“年轻异性”有应激反应,治疗起来会容易很多。他看着邹亦菲,犹豫了一下,还是问道:“那……你看到我,会有这种感觉吗?”
邹亦菲听到这话,脸颊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,她低下头,声音细若蚊蚋:“会的……刚才在楼下见到你时,我就有点控制不住。”她说完,又赶紧补充,“不是故意的,我真的控制不住……”
吕欢忍不住笑了,语气轻松了些:“没关系,这不是你的错。而且,这对治疗来说是好事——如果你对我没有反应,我还没办法帮你调动情绪呢。”他见邹亦菲的情绪逐渐稳定,才开始认真分析病情,“你这四年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,不仅心理上有负担,身体里也积累了不少湿邪之气。中医说‘情志致病’,你的心慌、脸红,其实都是湿邪郁积在体内,没办法排出的表现。”
邹亦菲抬起头,眼神里满是疑惑:“湿邪?那该怎么治?”她是学西医的,对中医的理论一知半解,却莫名地相信吕欢的话——或许是因为他刚才精准地看穿了她的秘密,或许是因为他眼神里的笃定,让她觉得安心。
吕欢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木盒,打开一看,里面装着十几根银针,针身细长,泛着淡淡的银光。“针灸。”他拿起一根银针,在灯光下看了看,语气轻松,“我用银针刺激你的安神穴、太冲穴,帮你排出体内的湿邪之气。湿邪一除,你的情绪就会稳定下来,再配合心理疏导,慢慢就能正视与异性的接触了。”
邹亦菲看着那根银针,眼神里闪过一丝紧张,她下意识攥紧了床单:“现……现在就要针灸吗?”
“如果你有时间的话。”吕欢点了点头,将木盒放在床头柜上,“当然,如果你觉得不舒服,我们可以先缓一缓。治疗最重要的是你的意愿,不能勉强。”他没有催促,只是静静地看着邹亦菲,给她足够的时间考虑。
房间里很安静,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蝉鸣声。邹亦菲看着吕欢真诚的眼神,又想起自己这四年的痛苦——躲在自己的世界里,拒绝所有可能的温暖,像只刺猬一样保护自己,却也把自己困得越来越紧。她深吸一口气,像是下定了决心,点了点头:“好,就现在。”
吕欢闻言,脸上露出了笑容。他示意邹亦菲躺在床上,然后拿出酒精棉片,仔细擦拭着银针:“针灸的时候可能会有点酸胀感,你不用怕,那是气血在运行的正常反应。”他的动作很轻柔,语气也很温和,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。
邹亦菲躺在床上,闭上眼睛,心跳却还是有些快。她能听到吕欢打开木盒的声音,能感受到他靠近时的气息,还有酒精棉片淡淡的消毒水味。就在这时,她感觉到一根微凉的银针轻轻落在了她的太阳穴附近,紧接着,一股轻微的酸胀感传来,像是有股暖流在太阳穴里慢慢扩散开来,原本紧绷的神经,竟然渐渐放松了下来。
吕欢专注地施着针,眼神认真,手指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——这是他从小练就的本事,师姐吕洁常说,他的手天生就是为针灸而生的。他一边施针,一边轻声问道:“感觉怎么样?有没有不舒服?”
邹亦菲睁开眼睛,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,声音比刚才平静了很多:“还好,就是有点酸胀。”她能清晰地感觉到,那股酸胀感顺着太阳穴往下蔓延,原本心慌的感觉渐渐消失了,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。
吕欢闻言,嘴角的笑容更深了:“那就好。我们先针灸二十分钟,等下我再给你开个 herbal 方子,你回去煮水喝,配合针灸,效果会更好。”他看着邹亦菲逐渐放松的脸庞,心里也松了口气——这第一步,总算是成功了。
房间里的光线依旧柔和,壁灯的光晕落在两人身上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和消毒水味。邹亦菲躺在床上,感受着体内缓缓流动的暖流,看着吕欢专注的侧脸,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期待——或许,这个比自己小的男生,真的能帮她走出那片困了她四年的阴影,让她重新学会拥抱正常的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