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易辰那句“界外之魔”如同九天惊雷,炸响在每一个人的心神之中,余音滚滚,带来的是一片死寂的冰寒。
几位阵堂长老脸色煞白,握着罗盘玉尺的手微微颤抖。他们毕生钻研阵法,窥探天地规则,比寻常修士更明白“界外”二字的含义。那已非简单的正邪之争,地域之限,而是涉及到了世界本源、规则差异的层面,是真正足以倾覆乾坤、埋葬一界的浩劫!人界自古流传的某些破碎典籍中,关于“天外心魔”、“域外煞灵”的零星记载,此刻都化作了沉甸甸的巨石,压在心口。
林昊呼吸急促,年轻的脸庞上血色尽褪。他身为宗主,考虑得更多。魔道入侵已让天炎宗及初建的联盟疲于应付,如今幕后黑手竟可能是来自界外的恐怖存在?这已远超他的能力与想象边界。他下意识地看向江易辰,那道凝实却依旧带着虚幻感的魂体,此刻成了他,乃至整个天炎宗在惊涛骇浪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。
“师祖……”林昊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哑,“我们……”
江易辰缓缓收回望向天际的目光,那深邃眼眸中的冰寒与凝重并未散去,反而沉淀得更加幽深。他抬手,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灰黑色气息缭绕,正是方才从那阵法残留中强行剥离出的异种能量。这气息冰冷、死寂,带着一种纯粹的侵蚀与毁灭意志,与人界任何属性的灵气、魔元都截然不同。
“慌什么。”江易辰的声音依旧平静,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,瞬间抚平了众人心头的部分慌乱,“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既是‘魔’,便有法可克。”
他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落在林昊身上:“传令下去,今日之事,列为宗门最高机密,在场之人,不得外泄半字。联盟内部,暂以‘特殊魔道手段’定性,严加戒备即可。”
“是,师祖!”林昊精神一振,立刻领命。他明白,这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,在联盟尚未完全稳固之时,内部生乱比外敌更可怕。
“诸位长老,”江易辰又看向几位阵堂长老,“将此阵残留所有细节,包括能量波动频率、符文结构拓印,尽数封存,送入秘典阁。同时,启动宗门所有监测大阵,将感知灵敏度提升至最高,重点监测类似此异种能量的波动。”
长老们纷纷躬身:“谨遵太上法旨!”不知不觉间,他们对江易辰的称呼,已从最初的模糊敬畏,变成了如今发自内心的“太上”。
江易辰微微颔首,不再多言,魂体化作一道流光,重新没入那尊一直由林昊随身携带的温神古炉之中。方才强行施展“溯源引”与那界外存在隔空对撼一击,虽看似无恙,实则对他的魂力消耗巨大,需要立刻静修恢复。
然而,树欲静而风不止。
接下来的数日,一道道加急的传讯玉简,如同雪片般从人界各处飞向天炎宗宗主殿。
“……禀宗主,北域玄冰谷三日前一队巡逻弟子离奇失踪,现场只留下些许冻结的黑色冰晶,气息诡异,非寒冰属性,反带腐蚀之效,谷内长老探查后,神魂竟有轻微污染迹象!”
“……急报!西荒流沙城附近,一座小型灵石矿脉一夜之间灵气尽失,矿脉核心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孔洞,残留能量与以往魔道吞噬灵气之法迥异,充满‘掠夺’与‘湮灭’之感!”
“……东海碧波宗传来消息,近海区域出现不明黑色雾瘴,所过之处,海中生灵尽数异化,狂暴嗜血,攻击一切活物,其异化根源未知,丹药难解!”
“……南疆万妖山脉边缘,几个依附我联盟的部落祭坛被毁,图腾被一种扭曲的符号覆盖,疑似某种邪异仪式,有部落祭司精神错乱,呓语中提及‘星空之眼’、‘万物归寂’……”
一桩桩,一件件,起初看似孤立,互不关联,但当天炎宗情报网络将这些信息汇总,摆上林昊的案头时,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规律性逐渐浮现。
所有这些事件,发生地点看似随机,却隐隐围绕着以天炎宗为核心的联盟势力范围!其手段各异,但核心都指向一点——非人界已知的任何力量体系,并且,都带着一种冰冷的、无视此界规则的破坏性与侵略性!
更重要的是,经过阵堂长老们不惜耗费魂力、借助宗门大阵进行远程气息感应比对,这些事件现场残留的微弱能量痕迹,与祭坛上那未完成的“呼唤”阵法,同出一源!
“目标,是我们。”林昊握着最新一份来自中州某个修真家族被灭门的惨案报告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报告中提到,该家族守护大阵是被一种从未见过的腐蚀性能量从内部瓦解,族人精血魂魄被掠夺一空,现场同样留下了那种令人不安的异种能量残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