防线前,魔物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,黑色的血液汇聚成溪流,汩汩流淌,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。天炎宗方面,伤亡同样不小,不断有弟子被抬下防线,或死或伤。但整个防线的骨架未散,士气未崩!每一个还站着的弟子眼中,都燃烧着一种混合了悲痛、仇恨以及……希望的火焰。
他们发现,自己修炼的功法,服用的丹药,运用的战术,真的能够对抗这些可怕的魔物!这种认知,所带来的信心提升,是无可估量的。
“杀!为了天炎宗!”
“不能让这些魔崽子踏进一步!”
怒吼声、喊杀声、兵刃碰撞声、法术爆炸声……交织成一曲惨烈而悲壮的战争交响曲。
然而,所有人都清楚,这仅仅是开始。魔道的主力,那魔云深处真正可怕的存在,尚未真正出手。眼前的魔物浪潮,仿佛无穷无尽。
壁垒后方,丹堂和医堂已经全力运转。丹炉日夜不息,炼制着净魔丹、燃血补气丹以及各种疗伤丹药。医堂之内,伤员的呻吟声不绝于耳,执事和弟子们忙碌地施展着江易辰传授的、融合了灵力与药理的特殊止血、正骨、驱毒手法,效率比以往提升了数倍。
整个天炎宗,如同一台被强行唤醒、并超负荷运转的战争机器,每一个部件都在拼命地发挥着作用。
主峰禁地,丹炉之内。
江易辰的元神虚影比之前更加黯淡了几分。方才动用丹火本源强行抹杀三名黑煞卫,对他的消耗远超外人想象。他此刻的状态,就像一盏灯油即将耗尽的古灯,光芒摇曳,仿佛随时会熄灭。
但他依旧“看”着外面的战场,意念如同最精密的罗盘,扫描着每一处细节。
“武道根基初步显现,丹药效果达标,战术执行尚可……林昊,成长得比预期要快……”
“但,魔气源头……那股阴冷沉寂的气息,仍在积蓄……”
他的意念扫过那翻腾的魔云最深处,那里,有一股令他都有些心悸的力量,如同沉睡的凶兽,正在缓缓苏醒。那绝非黑煞谷主应有的气息,更像是……某种更古老、更邪恶的存在的一缕分身或者容器。
“真正的考验,快要来了。”江易辰的意念中听不出波澜,只有一种洞悉本质的冷静,“这点成果,还远远不够。”
他缓缓闭上眼,不再关注具体的厮杀,而是开始全力调息,汲取着丹炉下方地脉中汇聚而来的、为数不多的灵气,同时,也在默默感应着那些因他传授的功法、丹药而存活下来的弟子身上,散发出的那一丝丝微弱的、带着感激与信念的“念力”。
这些念力虽然微弱,却纯净而坚定,如同星星之火,汇入他残破的元神,带来一丝丝暖意和极其缓慢的滋养。这是信仰之力的雏形,也是他修复道基路上,可能需要的另一种“资粮”。
壁垒之上,林昊一剑将最后一头冲上壁垒的巨型魔蝎斩成两段,拄着剑,剧烈地喘息着。他身上的宗主袍早已破损不堪,沾满了魔血和自己的鲜血。
他环顾四周,防线依旧在,弟子们虽然疲惫不堪,伤痕累累,但眼神依旧坚定。
魔潮的第一波疯狂攻势,似乎……暂时被顶住了。
天空中的魔云依旧厚重,但其推进的势头,明显减缓了下来。魔物们的攻击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理智地疯狂,而是开始变得更有章法,似乎在重新组织。
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,笼罩了整个战场。
林昊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,抬头望向那深不见底的魔云,心中没有半分轻松。
他知道,这仅仅是喘息之机。
魔临城下,真正的恐怖,还未展现。
他深吸一口气,带着浓浓血腥味的空气灌入肺腑,刺激着他的神经。
“清点伤亡,加固防御,轮换休整!”他的声音沙哑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准备迎接……下一次冲击。”
所有天炎宗弟子都明白,战斗,远未结束。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,只是一个阶段性的防御成果,以及……一丝在绝境中挣扎求存的,微弱曙光。
而这缕曙光,能否穿透这无尽的魔云,无人可知。
丹炉内,江易辰的元神,在微弱地跳动着,如同风中残烛,却又顽强不息。他的道路,天炎宗的道路,都才刚刚开始。